玉兔西坠,金乌东升,淡灰色渐变成鲜亮蓝色,天空无限深远,暑湿散去,空气中肃然一清。
灿黄的小雏菊在晨风中摇曳,铺出一片金黄色,毛茸茸的狗尾巴草随风起舞,草叶上晶亮的水珠子轻轻滚动,一两张黄色叶片硬实地躺在泥土上,朝向蓝天,回味着夏天的绚烂。
小院中,石大虎、石铁牛和石岩,三人蹲成一排,迎着晨风,扎着马步。
“爹,妹妹家买了头牛,肯定很好玩。”石岩转头说道。
“练功时最忌分心!今天扎马步加一柱香时间!”石铁牛头也不转,说道。
“爷爷……”石岩双脚微微打颤,撒娇喊道。
“你爹没说错。”石大虎双脚稳键,厚重如山。
一声笑传了进来,缓步走进一位青年人。一身白色袍子,头扎书生巾,神情舒朗,笑容明艳,就像晨风中最柔的那缕风,又似山谷中最清幽的那片湖。
“陆先生来了。”石岩一下子放松下来,飞跑上去迎接。
“陆先生好。”石铁牛站起来,迎接。
“快请进,陆先生,在我家用些早饭吧。”石大虎高兴邀请道。
“却之不恭啊。”陆敬匡微笑着走进来。
“爹,那我去端粥。”石铁牛笑着转身去厨房。
“不急,不急,功还没练完呢。”陆敬匡微笑拦道。
“没事,明天再练。先用早饭吧!”石大虎呵呵笑道。
“不可,练功之事缺一不可呀!”陆敬匡清朗笑道。
啊,这下石家三人有些奇怪了,陆先生坚持要练功,难道要看我们三人扎马步,这有什么好看的,一动不动,最是熬时间。
“不知三位可有兴趣看我练套拳?”陆敬匡面容清秀,笑容中竟还带着丝腼腆。
一听这话,三人更是惊奇了,石岩张开的嘴,一时都合不上。
什么!我耳朵没问题吧!虽说陆先生身材挺拔,可看着还是瘦弱啊,这样一个文弱书生说什么!说他练套拳!今天太阳从哪一面出来的呀!
正惊愣间。
陆敬匡施施然走到院中原先三人扎马步的地方。收敛笑容,神情一肃,精气神聚拢,眼中似跳动起两簇小小火焰。
摆开架式,脚踏七星,头顶日月,出拳扫脚,辗转腾挪,似快实慢,似缓实疾,云横秦岭、雪拥蓝关;青山隐隐、白云苍狗;青梅如豆、柳叶似眉。一招招使将开去,潇洒自如,连绵不绝,时静时动,时攻时守,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一个收式,一套拳法打完,气不喘,汗不出,头上的青巾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这下不光石岩张大嘴巴,石大虎和石铁牛两人也似掉了下巴,瞪大眼睛,眼前的是陆先生吗?是吗?是吗?还是哪个江湖高手误入我家!
“献丑了!”陆敬匡一抱拳,爽朗笑道,一股豪侠之气冲面扑来。
“陆先生……陆先生……”石大虎结巴道。
“不知现在是否可以用早饭了?”陆敬匡微微一笑,反背一手,走近两步,又恢复成文弱书生,翩翩佳公子。
“可以……可以……”石铁牛神情如在梦中。
“哇!”石岩一声高呼,蹦了起来,“陆先生,您教我吧!您教我吧!”
“先吃早饭!还要开课呢!”陆敬匡和熙笑道。
“快请,快请!”石大虎领头进了堂屋。
石铁牛赶紧去厨房盛起米粥,拿起窝头,端起咸菜。
“顺子哥,你好了吗?”田富一身青色新汗褂,欢跑进来,高声喊道。
“小富,穿新衣啦!”旺年媳妇笑道。
“伯母,我奶给我新做的,怎样?”田富拉着新汗褂,笑道。
“可真精神!”旺年媳妇呵呵赞道。
“小富,走吧。”田顺拉着驴车往门口走去。
“顺子,要不歇几天,你这样天天跑,会累着的。”旺年媳妇担心道。
“娘,累不着,都坐车上呢!”说着,田顺坐上驴车,“再说现在正好剪羊毛的时候,过了这些天要开春再有了,我趁这个时间段多走几个村子。过阵子就不会天天出门啦,娘,您别担心。”
“日头烈的时候找个地方避避,等日头小了再走,虽说立秋了,可秋老虎厉害着呢!”旺年媳妇叮嘱道,“小富,照顾好你哥。”
“哎,我知道啦!”田富答应一声,驴车已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