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黑了,眼前只余一个火堆在明亮欢快地跳动。
木言接过旁边传过来的两个馒头,递了一个给二妮,拿着自已的那个慢慢地啃起来。馒头很硬,一面已经烤热,一面还是凉凉的。没有水喝,嚼一口就像嘴里塞满了沙土。但木言明白,这个馒头不咽下去,下一个还不知在哪里?
二妮也慢慢地把馒头一口一口咬着吃了下去,吃得很珍惜,给木言的感觉那就是美味。
“呕……”有一个女孩子咬了一口馒头,使劲想咽下去,可馒头实在太粗,根本吃不惯,一下子呕了出来。
长脸妇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那女孩子,眼神阴沉。
女孩子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转了几转,硬是没让流出来,可手上拿着的馒头再也放不到嘴边。
这个女孩衣服料子很好,粉色缎子,六七岁,胖乎乎的模样,一看就是家里娇养出来的。现在却头发蓬乱,因为长时间哭过,又胡乱抹过,眼睛肿着,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但仍能看出五官清秀端正,皮肤洁白。
没过多长时间,男人就微敞着衣领,胸襟湿了一块,拎着水袋神情舒服地回来了。
长脸妇人笑着接过水袋先喝了几大口,又把刚剥好的兔子简单冲洗一下,然后把水袋递过来,说道:“每人喝两口,不许多喝。”
穿着粉色缎子的女孩看到那妇人拿着水袋伸过来的手上还带着血,另一只手里还拎着被剥了皮,血乎乎的已经分辨不出是兔子的一团血红色的,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但因为长时间没吃什么东西了,吐出来只是黄胆水。
就算是黄胆水,没有恶心物,可大家都给恶心着了。
“你恶心谁呢!不想喝就都给我滚到马车上去!还想姑奶奶伺候你们!”那妇人缩回手,把水袋和兔子往男人手里一放,拿出插在腰间的竹尺,走过来就朝粉色缎子身上抽去。
啪!一声脆响,抽在了粉色缎子的背上。
哇……,粉色缎子哭着跳了起来。
长脸妇人紧抿着嘴,脸色凶狠地直抽了五六下,才一把拎起倒在地上的粉色缎子朝马车走去,走了几步又转头朝呆愣住的孩子们叫道:“你们也都给我滚上车!”
男人在一边微笑着看长脸妇人用竹尺抽得那个女孩哇哇大哭,眼神中还透着有趣的愉悦。
木言浑身抖了一下,这一男一女是真正的心硬,自已这些人在这两人的眼中就是一堆货物,一堆可以卖多少银子的货物。看那下手的狠劲,根本没有顾及那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只要不伤及脸面,不损了卖价,就可以尽情的打骂发泄。
这些孩子中不光有卖给他们的,像二妮;也有他们掳来的,像自已,像粉色缎子。
全都是女孩子,并且模样清秀,长得都不差。
现在马车拉着孩子们一直往前跑,也不在有人的地方出现,肯定是要拉到远些的大城镇去卖掉,并且十有八九是要被卖去妓院。
逃已经迫在眉睫,走得越远越找不到回去的路,赵清娘对自已那么好,能找到这样宽容自已的一家,是自已的幸运。
所以一定要回去!
木言跟着孩子们站起身,在站起身时微侧着身子,背手偷偷地在旁边柴禾中拿了一根小臂长的木棍,遮掩着袖子,跟着走过去爬上了马车。
等到孩子们都上了马车,长脸妇人把马车门一关,返身回到火堆边。
火堆边男人一手拿着木棍在火上烤着兔子,一手拿着个葫芦写意地喝着小酒。
长脸妇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怒火一下消得无影无踪,走过去依到他怀里,拿过他手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口,发出舒服地叹息声。
“二哥,三弟明天能到这儿吗?”长脸妇人抬头看看依着的男人,不由得伸出手摸摸男人有着短短胡须茬的青色下巴。
“能。”男人被女人摸得舒服,用下巴在她手心里蹭了蹭,简短回道。
“等这批货处理了,我们好好歇一下,走了大半年了,累着我了。”长脸妇人道。
“好!”男人搂着女人,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温柔地回道。
两人在火堆边说说笑笑,分了烤得喷香的兔子吃得欢。
木言舔嘴唇,好干啊!喉咙像要冒出火来。
粉色缎子趴在车厢里,轻轻地抽泣,背上火烧火燎得疼,让她不敢再动。
木言坐过去一些,把粉色缎子的上衣轻轻的拉起来,小小背部交错着五六道长长的红肿,鲜红狰狞,高高肿起,冒珠,看着比木言手臂上的一条更令人心悸!
木言刚挨过一记,明白那种火辣的疼痛。俯,轻轻地往伤口上吹气。
一下子,粉色缎子的抽泣声停了下来。丝丝凉风吹在伤口上,疼痛好像都轻了很多。
二妮原本也跟着在抹眼泪,看见木言给粉色缎子伤口吹气,擦擦眼泪也挤过来,俯子往伤口上吹气。
粉色缎子平静下来,趴着一动不动。
孩子们看有效,都跟着过来吹气的吹气,拉粉色缎子小手的拉小手,小脚的
小脚。
真是一群好孩子呀!木言笑着看了一圈……
突然,木言浑身一震,瞳孔微缩,原本算上自已一共八个小孩,现在车厢里只剩了七个。
慢慢又看了一圈,确定,刚才烤馒头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