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竹尺一鞭(1 / 2)

车厢里的孩子们全都噤若寒蝉,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长脸妇人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看过去,被看到的孩子缩着身子,恨不能自已团成一粒微尘,随风飘散去……

二妮又把头埋进了手臂中,好像一只驼鸟,埋在沙堆中,看不见就不会害怕。

长脸妇人的眼珠一转,跟木言圆圆的杏仁眼对了个正着,马上眼一瞪,阴鸷地盯着木言。

木言不吭声,直直的看着这妇人,细细地看,从头发丝往下,看到手,看到身体,看到脚。

头发随便梳成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木钗,脸上皮肤松驰,嘴角紧抿着,两侧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一身暗青色的粗布交襟衫,一条同色的粗麻布裙子,身材干瘦;双手

,布满青筋,关节突出,手中的拿着的竹尺又窄又长,簿簿地一片;脚上瞪着一双粗糙的布鞋。

面对着木言清澈的双眼,被她这样仔仔细细地观察,长脸妇人心里不禁打了个突,自来冷硬的心绪被惊了一下。

这样小的一个丫头片子,眼睛里竟然有着淡淡的威严,神情不惊不惧,带着了然一切的自若,带着自已终会被碾碎的篾视。

刷得一下,那根带着淡淡血红色的竹尺抡起一个漂亮的圆弧就往木言的身上抽了下去,长脸妇人恼羞成怒地喝道:“再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木言一侧身,下意识的用左手一挡,一股火辣辣地疼痛感立马漫沿到了全身。

周围的孩子更往后了,瘦小的身子都贴在了车厢壁上,好像成了壁上的一幅画,现在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木言低下头慢慢地把袖子拉起来,左手小臂上竹尺宽的一道立马肿得老高,皮肤泛红,微微渗珠。木言没用手捂着,细细看着,就像那道伤没有长在自已身上一样。看完又把头一点点、一点点地抬起来,直视着长脸妇人。

长脸妇人看到木言这样,没有一点哭闹,只是注视着自已,好像要把自已的每一寸刻进心里,又好像要把自已扒掉皮看个清楚,背上一凉,心无来由得抖了起来,双眼竟再不敢朝木言那带着威严的双眼看去。

乡下的丫头片子,恍然间竟觉得凛然不可侵犯,一软,幸好本来就蹲坐着,不然真要一下子给跪下去。

“都给我安份些!”长脸妇人色厉内荏的喝道,慌不择路地推开门逃了出去,再不敢在这个简陋的小空间内待着了。

木言把手臂轻轻放下,伤处一抽抽地疼,疼得钻心。

周围的女孩子看了一眼木言,有的歉意地把头扭了过去,有的又轻轻地开始哭了起来,有的吓得呆呆的……

二妮等到长脸妇人出去,车厢门关上后,又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木言搁在腿上的左手,胖乎乎,白的手臂上,那条伤处越来越紫红,越来越肿大,越来越透亮,她迟疑着缓慢地伸出左手拉住了木言的右手,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下来。

“没事,不疼,过两天就好了。”木言笑着道,摸摸二妮拉着自已的手,皮包着骨头,手指瘦得像树枝。

车厢内一片沉默,二妮就这样拉着木言的手没有放开……

拉车的是匹雄壮矫健的黑色大马,腿脚有力,跑得欢快,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车厢内的悲伤恐惧。

车辕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就是那小眼睛尖下巴的长脸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男的瘦高个,容长脸,左侧眉骨处有一道丑陋的伤疤,高鼻梁,长得还可以,但因着这个伤疤显得整个人阴沉沉的。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衫,腰间扎着腰带,身上的肌肉隐隐地透出来。

“二哥,我觉得那个小丫头不简单。”长脸妇人低声说道。

“哪个?”叫二哥的刀疤男人赶着马车,头也不转的问道。

“就是死瘸子卖给我们的那个,长得特漂亮的那个。”长脸妇人看了一眼刀疤男人道。

“噢,斯瘸子收来的那个,没事,斯瘸子说这个没问题。”叫二哥的刀疤男人不在意地说道。

“你是没看到那丫头看人的眼神,真是让人瘆得慌。”长脸妇人又转头看了一眼牢牢关着的车厢门,犹带着些怕意说道。

“哈哈,一向胆大包天的岈姑也有怕的时候呀?”男人哈哈的笑起来,好像对妇人的这种表现觉得很有趣。

“跟你说正经的呢!”岈姑转头轻拍了下男人的手臂,嗔道。

“放心吧,是个农家小丫头,污着别人的眼了!”男人笑完温柔地看着岈姑道。

“那我就放心了,真怕她有什么来头,那我们可要里翻船了,小心些总没错的。”岈姑娇嗔道。

男人哈哈一笑,勾得岈姑痴痴地看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