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2 / 2)

从校服到婚纱 谈轻 6690 字 3个月前

“你真的没有在跟他交往?”江湛北又试探性地问了一遍。

莫以澜觉得很是莫名其妙:“我就说你今晚怎么这么不正常,刚才还……”

回想起那些很亲昵的动作,两个人都默契地别开眼来不去看对方,莫以澜抓了抓泛红的耳根,清清嗓子:“总之,我没有在跟任何人交往。”

“关町芷,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江湛北狠狠咬着牙根,碎碎念。

声音太小,莫以澜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送你回校。”

“……哦。”

江湛北大步朝前走,步伐比平时快了好几倍,莫以澜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路直到宿舍楼下,他都没再开口多说一句什么。

这夜,莫以澜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跟江湛北亲密接触的那些画面。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被摁了循环键一样在耳边不停地徘徊回响着,越来越清晰,像极了要把每个字眼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双手攥紧了被角,轻轻往上扯了扯,遮挡住了渐扬的唇角。

不得不承认,那样气急败坏的江湛北,是她青春里最特别的记忆画面。

第二天清晨,关町芷给莫以澜打电话,一开场就是肆无忌惮的笑声,紧接着问出一连串怎么样,弄得当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町芷,你就说吧,江湛北会来体育馆接我,会误会我在谈恋爱,是不是跟你有关?”

房间的大床上,关町芷盘着腿坐直身,拿着手机嘿嘿嘿地笑:“我跟你说,我这是在帮你啊!这不就间接给你证明了北三是喜欢你的,而且非常喜欢,还会吃醋的那种!”

“……”

这又是什么理论?

关町芷把来龙去脉跟莫以澜说了一遍,存心打趣:“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被重视的滋味?”

“被重视?”莫以澜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想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吧?你确定你这样闹,江湛北不会找你算账?”

经提醒,关町芷顿悟,整个人惊慌地从床上滚下来,一边拿手机一边往外跑,嚷嚷着关爸关妈,一旦江湛北找上门来,说什么都不能让他知道她在家!

“关町芷,直觉告诉我,江湛北是一定不会放过你了。”莫以澜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

关町芷被噎得说不上话来,干着急,嗫嚅着回应,“莫小五,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说到底我也是为了帮你试探他……”

“谁让你用错了办法。”

隔着手机,关町芷并不能看见莫以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低下头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娇羞模样,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提及江湛北的时候,她再没能像从前一样把情绪跟表情控制得很好。

后来几天,恰逢建筑系有个绘图考试,莫以澜心无旁骛地准备着,也根本没在意过江湛北已经有好几天没联系她这件事。

直到考试结束,关町芷在提醒她,江湛北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她打电话了。

莫以澜把玩着手机,抿了抿唇:“兴许他最近比较忙。”

“能有什么好忙的,想想我们几个人也好久没聚一起吃饭了,我约一下看看?”关町芷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显然是想要看看莫以澜的反应。

结果莫以澜只是头也不抬地推开她的脸:“你爱干嘛干嘛。”

作为大院里的交际花,关町芷主动约人,没有几个敢拒绝的,几通电话下来,除了关晋琛没时间以外,其他人都答应到场。

地点定在了后街一家名为唐初的粤菜馆,言安到的时候,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上好红酒,说是不醉不归。

关町芷望着窗外那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红灯笼,笑嘻嘻地问道:“有没有我最喜欢喝的波尔多?”

“当然。”

实际上,唐初是不允许酒水外带的,但这一包厢的人都是云城显赫有名的少爷千金,谁敢惹。

江湛北踩着点进来,跟在身后的还有莫以竣,看见那张脸,莫以澜就没了半分食欲。身旁只剩下一个位置,莫以竣却率先坐到了关町芷身旁,江湛北走过来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

“北三,你最近很忙吗?都没见你跟莫小五联系。”关町芷很是好奇。

“嗯,有些忙。”

拿起筷子后,习惯性地扫一眼桌上的菜色,很是自然地往莫以澜碗里布菜,全是她最爱吃的,做完这些,江湛北才意识到,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样的习惯。

现在要戒掉,似乎都有些难了。

“谢谢,你自己多吃点。”

“嗯。”

发小们聚餐的饭桌上,向来安静不了,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吵得有时候连莫宝贝都受不了要皱眉头。

莫以澜起身去洗手间后不久,江湛北也离开去接电话,看着那两个空下来的位置,关町芷伸手扯了扯莫以竣的袖口。

“嗯?”

“二哥,帮个忙?”

关町芷换走了莫以澜杯中的凉茶,转而倒进半杯的红酒,灯光的缘故,颜色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差别。

“你又想干什么?”莫以竣蹙着眉,“以澜酒量不好。”

“哎呀你就别管那么多,你人在这,她醉了也不会出什么事。”关町芷有些不耐烦地挥开莫以竣的手,偷瞟了一眼门口,笑得很是神秘,“有些话,总要借酒壮胆才敢说。”

另一边,莫以澜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水帘隔断那里有道熟悉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是江湛北。对面似乎还站这个女孩子,跟江湛北凑得很近,时不时还有一些亲昵的小动作。

这样的画面,令莫以澜大为失色,不由自主走近,试图去听一听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先前隔着距离有些远,如今走近了,她才认出那个女生,是青大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会会长,也是院文艺部的精英骨干。经常在学校的各种文艺活动上担任主持人,独挑大梁。

正因为很优秀,又长得很漂亮,所以连莫以澜这种很少打听八卦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只是,她跟江湛北又是什么关系?

“对不起。”

波澜不惊的三个字,引来女生自嘲般的轻笑声。

“难道学校里传的话是真的?你跟莫以澜交往了很多年?”

听到自己的名字,莫以澜的呼吸霎时屏住,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加速的心跳。江湛北沉默着没有回答的数秒钟时间里,莫以澜觉得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女生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了,江湛北……”

窸窸窣窣的声音,莫以澜快速转身跑回到包厢里,生怕晚一步就被人发现她在偷听。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抚着心口直喘气。

“姐,你被狗追了吗?”

莫宝贝咬着手里的酱骨头,迷茫地看着莫以澜。后者大步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一坐下就拿起杯子猛喝一气。

速度快得关町芷来不及告诉她,已经换成了红酒……

一口气喝完的莫以澜察觉到味道不对,猛地扭头,就看见始作俑者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是想要提醒你的。

莫以澜是典型的一杯倒,江湛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低垂着头,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

见关町芷拼命躲在莫以竣身后,江湛北黑眸沉沉,拿起桌面的杯子放到鼻尖闻了闻:“你给她换酒了?”

“我没想到她一进来就全喝了……”

莫以澜摆了摆手,坐直了身,喝了酒的缘故连眼睛都红了:“偶尔喝一杯酒没事。”

江湛北扶着她东倒西歪的身子,慢声道:“不会喝酒还逞能。”

“江湛北。”

“嗯?”

“江湛北。”

就在莫以澜叫了江湛北第二声的时候,屋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莫宝贝都不敢再吃东西。

并不是被那刻意扬高的声调给吓到,而是隐约预感,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比起其他人,江湛北显然更加冷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搭在莫以澜椅背上的手轻轻扶着她。

“你喝醉了。”

在莫以澜开口前,江湛北率先堵住了她的话,用喝醉这样拙劣的借口提醒着周围的人,一个喝醉的人说的话,不能信。

“我跟你说个秘密。”

莫以澜凑近的时候,说话都带着酒气,明亮的眼眸异常清澈。

当着这么多发小的面,莫以澜把手搭在了江湛北的肩膀上,打了一个酒嗝,差点一头栽在他怀里。

莫以竣想要去拦的时候,被关町芷扯住,朝他摇了摇头。

其实有些感情,在他们这群朝夕相处的发小圈里,根本算不上秘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湛北对莫以澜的用心,还有莫以澜对江湛北的依赖。

表白,不过是在一起之前一个可有可无的形式,就算江湛北跟莫以澜二话不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手牵手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会觉得意外。

仿佛所有人,都已经把他们两个看成是一对,就连莫以竣,也不例外,只觉得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江湛北,你喜不喜欢我?”莫以澜红着脸,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装醉,问完这个问题她就垂下头轻轻笑出声来。

压根没有看见那一瞬间,江湛北眸光中闪过的不明情绪。

“我们……”

“莫小五。”江湛北打断了莫以澜的话,温柔地看着她,嘴角分明挂着一丝微笑,却在接下来说出了令人如坠冰窟的话——

“你怎么一喝醉,就开始开玩笑了。”

开玩笑?

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喉间,身体里不知从何处窜起一股冷意直接往心口处冲,莫以澜控制住打寒颤的想法,看着江湛北,费力地睁着眼睛,试图去看清楚他眼底有没有藏着戏谑笑意。

只可惜,他那双向来藏满戏谑笑意的眼眸里,如今只有说不出的真挚。

江湛北的一句话如掷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溅开大片水花。

莫以竣冷眸骤然一缩。

关町芷梗住了脖子。

莫宝贝手里的酱骨头直接掉到了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言安看了眼周围人的反应,才意识到他真的没有听错。

遇上没有算准的结果,只能说是败给了命运。说好的惊喜是在没有准备的时候出现,原来,惊吓也是。

“是啊……我在开玩笑……”

好半晌,莫以澜才讷讷出声,尾音收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清楚。

幸好,还没把我喜欢你说出来。

幸好,我们在一起吧,只说了我们。

莫以澜手撑着餐桌桌面,坐直身来,拉开距离的时候,她的眼眶迅速湿了,生怕被发现,慌忙低下头去。

“闹得差不多了,明天周五还有课不是吗?我顺路送宝贝回学校,你跟言安,送町芷跟以澜回学校。”

莫以竣起身打破这一僵硬的气氛,对着江湛北,草草吩咐。

“不用了。”

莫以澜抬起头来笑着看向关町芷,“我想跟町芷散散步,吹会风再回去,这里离寝室不远,不用担心。”

好闺蜜如关町芷,只稍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莫以澜话里的意思,连番点头,“对啊,喝了酒呢,散会步也好。你放心,我就喝了一小杯,回到寝室我就给你打电话。”

“嗯。”

莫以竣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经过江湛北身边的时候,用力掐着他的后脖子,压低声音:“你欠我一个解释。”

莫宝贝跟在哥哥身后,走到门口都还折回来抱了抱莫以澜,真失败,就连小妹妹都看出了她的情绪失落。

“莫小五。”

江湛北刚出声,就被打断。

“你不能跟言安先走吗?”莫以澜抬眸,目光含询。

紧了紧手心的车钥匙,江湛北依旧保持着嘴角那丝淡淡的笑容:“那好,回去后早点休息。”

莫以澜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揪着衣摆不放,“嗯。”

等到江湛北离开,她这才扶着桌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关町芷跟在莫以澜身后,虚扶着她,一边小声道歉:“对不起以澜,是我胡闹了。”

一杯酒,惹出了现在这样尴尬僵硬的局面。

莫以澜摆了摆手摇头:“不关你的事。”

反正她也早已经烦透了自己的胆小跟顾忌,为什么别人能够大胆地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她却踌躇了这么久,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关町芷换了她杯中的酒,不过是给了她一个任性的机会,她真想,就借着那小杯红酒的醉意,把藏在心底快要藏不住的秘密说出来。

只可惜……

走出餐厅,冷风迎面灌来,莫以澜还来不及把脸藏进围巾里,就先一脚踩空,整个人栽倒在地面上,膝盖重重磕在了台阶角上,打底袜破了个洞,有血迅速渗出来。

“以澜!”

关町芷大惊失色地喊了一声,连忙冲下台阶查看莫以澜的情况。本是跟在她们后面拿衣服的言安听到声响,也跑了过来,只见莫以澜跌坐在地面上,头发凌乱披散盖住了她的脸,看不清楚表情,只是死死摁着膝盖,疼得直抽气。

“快扶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言安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关町芷,然后搀扶着莫以澜站起身,弯下腰查看她膝盖上的伤。

本是抬头打算问她能不能走,脸庞就接到了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下来,言安愣了,伸手抹了把脸,看着掌心那晶莹的液体,迟钝着开口:“小五……”

缓过劲儿来的莫以澜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强挤出笑来宽慰:“就是被吓到了,所以才哭了,不疼,我没事。”

这句话里,起码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被吓到是真的,因为吓到才哭,是假的。

从小到大,别看莫以澜话不多,但绝对不是胆小如鼠之辈,不论是多么骇人的鬼故事,听完之后她都是面色不变,也没有被吓哭。

以前大院外都是石子路,小孩子玩的时候跌跌撞撞、摔倒受伤都是家常便饭的小事情,光是用鸡蛋清擦下巴磕到的伤痕,就不知道用了多少个鸡蛋,沉稳如莫以澜,也不例外。但比起其他小朋友哭着喊着要爸妈呼呼,莫以澜时常都是咬着牙,强忍着痛一声不吭。

所以,今天她哭了,关町芷跟言安都有默契地没有拆穿她那拙劣的谎言。

“我背你上车,回学校后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如果觉得疼,使不上力气的话,明早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将莫以澜背起来后,言安一边走一边叮嘱。

回到宿舍,膝盖上的血已经凝固,莫以澜很费力地洗完澡后,从陈佳洱那里借来药水一点点擦拭着伤口边缘,一碰到伤口处,就疼得倒吸冷气。

“怎么出去吃个饭,回来就变成这样了。”陈佳洱蹲在莫以澜脚边,心疼地看着膝盖上的伤口。

这大冬天基本都要穿厚的裤子,每次摩擦到肯定会很疼。以后留了疤,夏天穿裙子跟短裤可就都不好看了。

女孩子大多数考虑的都是这些问题,只是比起陈佳洱的担忧,莫以澜显然并不是很在意,伤口上好药,贴上医学胶布后,就一瘸一拐地爬上床。

“以澜没事吧?怎么感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关町芷从外面回来就被陈佳洱拉住,循着目光往床上看,只见莫以澜背对着她们侧躺,光是看背影其实也并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天光悠长,深夜里风声夹着细碎的冷意从窗口飘进,关町芷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对着陈佳洱摇头。

这一晚,莫以澜彻夜未眠,枕畔都被眼泪给浸湿了。

是谁说,在爱情这条路上,命运会偏向那个勇敢的人,她多努力一点,就会得到眷顾。莫以澜第一次偏执地认同那句话——谁先表白,谁就输了。

人的执念真可怕,用时间来累积,用跌跌撞撞满身是伤来填补,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空有嘲笑。

两情相悦能让爱情在尘埃里开出花朵,一厢情愿,却只能让思念浇灌出来的鲜花凋谢在岁月里。

她的一腔孤勇没有换来任何的好结局,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莫以澜的生活中都少了一个江湛北。

捧着书本经过经管系的大楼,目光会不由自主地循着那一层层玻璃窗户往上,莫以澜并不是视力好得能够一抬头就看见江湛北在哪里,但就是一个习惯,跟执念。

他不再每天出现在宿舍楼下约她一起吃早餐,递给她最爱吃的豆浆跟奶黄包;不再深夜给她打电话,给她讲力学知识;不再没课的时候去图书馆里一圈圈找她,帮她看设计图……

江湛北变得很忙,忙得成天不见人影,就连关町芷她们都说,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北三了。

听闻,莫以澜总是低着头专注做自己的事情,表面上淡然如素的模样,内心却百感交集,满是苦涩。

一层窗户纸被捅开,秘密不再是秘密,距离就这样被生生拉远。谁都没有主动说什么,可谁都是很有默契地接受着这个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去主动改变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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