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曾经拥有着一切 转眼却飘散如烟(2 / 2)

从校服到婚纱 谈轻 5857 字 3个月前

江湛北主动提起江思南,杨妍连忙摆手:“你这次可千万不要拍照发给你妹妹看了,每次都这样闹她,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呵,是她自己定力不好,怪谁。”

事情要追溯到元宵节那天,家里照例摆宴邀请大院里的好朋友来吃饭,不过就是莫、关、言家的人。

杨妍做了一桌子拿手好菜,莫宝贝一盘盘拍完就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处理照片,江湛北经过的时候,她就让他顺手发给江思南。

作为一个在美食面前根本没有半点志气跟抵抗力的年轻少女,当日就坐飞机赶回了云城,十几小时的飞行时间在她江大小姐眼里仿佛就是睡一觉的事。

倒是把江源给气得不轻,到底是宝贝女儿,心肝明珠,不舍得打骂,连夜让人去买一些新鲜的食材,第二天杨妍又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

从那以后,只要是江思南不在的聚餐,杨妍都会再三叮嘱不能发图片给她……

饭吃到中途,杨妍接收到江源使来的眼神暗号,抿了抿嘴唇,放下手中的筷子,状似无意地问起了江湛北最近的工作安排。

“说得好像爸放手不管公司了一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手头的项目多不多,忙不忙。”

夹一尾盐焗虾放到碗里,江湛北头也不抬地专注剥虾。

“小北啊。”杨妍试探性地开口,“你曲叔叔,还有印象吧?”

“白城曲家?”

“对对对。”杨妍连忙看向江源,后者不耐烦地闭上眼睛挥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曲叔叔的大女儿盛闻,过段时间就要从美国回来了,听说她在美国华尔街也是小有名气的投资家,你应该认识吧?”

“嗯。”

关于曲家曲盛闻的消息,江湛北的确听说过不少,年纪轻轻就成b的,实力不容小觑。

一听说江湛北认识曲盛闻,杨妍眉眼都笑开了花:“我还想着跟你好好介绍人家姑娘呢,听说还是个长得很标致的女孩,怎么样?相处看看?”

“相亲?”江湛北总算悟到了杨妍话里的意思,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我才多大,您就给我安排相亲了。”

“25岁处对象这是最正常的年龄了,我都还嫌晚呢。曲家这个小姑娘啊……”

“妈。”

江湛北打断杨妍的话,放下手中的筷子,抽过餐巾擦拭嘴角,表情云淡风轻:“您知道的,我在等谁。”

话音刚落,杨妍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下意识看向自家老公,发现脸色已经黑沉得难看。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把时间跟精力花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费表情!你这是在做无用功!”

“怎么就不可能了,怎么就是无用功了?”

江湛北的态度太过清淡,让江源大有一种一拳揍在棉花上的感觉,气氛骤然往下急降。眼看一阵争吵又无法避免,杨妍连忙把桌上那款冰裂瓷盘收拾好堆在江源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有胆子的话,砸呀!

气不过,江源重重哼了一声,站起身离开,走之前,还用力推了椅子一把,椅脚跟地板摩擦发出的剧烈声响惹得杨妍皱眉往后靠。

“你说你这孩子,难得回来一次吃饭,就知道惹你爸不高兴。”

江湛北愧疚地笑了笑:“让您白忙活一趟了。”

杨妍探头看了眼楼梯口,发现没人的时候,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道:“实话跟你说,我并不认识曲家那个小姑娘,这事啊,还是你爸嘱咐我非要跟你说,他都上心好久了。”

“妈,别耽误人家的姑娘。”

江湛北兴致淡淡,在这种事情上,他向来秉承着不要耽误人家的好理念,拒绝一切有相亲端倪的介绍。

杨妍叹了一口气,起身拿过冰箱上放着的小黄历,平日里也就是用来圈圈什么时候商场有打折:“都四年了,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把以澜追回来,要是没有能耐,你就哼唧一声,妈马上订机票杀到爱丁堡帮你把媳妇绑回来!”

“……”

江湛北哭笑不得地看着杨妍:“哪能让您来忙活,妈,今年生肖旺龙宜婚嫁,我马上去。”

“这一次你要是追不回来,就别在我面前装一副大情圣的样子,赶紧给我去相亲!”

“知道了……”

无意间提起的莫以澜,总能让江湛北眉目一软,他是明白得太晚,醒悟得太迟,才一下子错过了整整四年。

人都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拼命挣扎。四年的时间里,回忆见缝插针,无孔不入,隔着光阴,尝尽了失落跟痛苦,才知道拥有时的幸福。

不是没有找过莫以澜,不是没有偷偷打听关于她的消息,事实上,就连她交过多少个男朋友,江湛北都一清二楚。

潜伏着不动,只是为了等待最好的时机,毕竟他不想再错过,毕竟他再也经受不起她决绝离开的那种打击。

离开江家,驱车回到云初上,离大门口还有一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江湛北就已经认出了莫以竣的车。

“二哥。”江湛北摇下车窗来打招呼。

“嗯。”莫以竣提起手中的木质酒桶,晃了晃,“喝一杯?”

顶楼的天台上修了一个很大的飘窗台,白天乍看过去好像有些不搭,但晚上却别有一番风情。

往伸展开来的窗台上一躺,入目除了满天繁星为帘,还有随风轻轻飘动的薄纱,喝一杯红酒,又或者是泡一盏茗茶,都很有韵味。

正是因为修多了这一处小憩的地方,发小们可没少往云初上跑。

“听说你要去爱丁堡。”

“你消息倒是收得挺快。”江湛北给莫以竣倒了点红酒,一边醒,一边拨弄手里的手机。

江莫两家前段时间有个大型的合作项目,顺利的话,还会推到国外发展,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江湛北在盯着资金这方面,眼看去爱丁堡的事情已提上日程,这个项目,他自然要交代得力助手来监管。

不过是白天吩咐下来的,晚上莫以竣就收到了消息。

“去见以澜?”

“嗯。”江湛北应了一声,“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提前跟她说,就连町芷,也不要说。”

莫以竣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看样子,你还真是怕。”

江湛北顿住手中的动作,沉默了数秒才重新开口:“我就是担心,她一旦知道,会躲得远远的,然后我又找不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是放远的,莫以竣看着他,脑海中的回忆就像是放录像带一样往回倒退。

出国的这些年,莫以澜似是在爱丁堡长了根一样,b毕业没有回国,直接申请了r课程,后来毕业了,还是没有回国。

长达四年的时间,不论是重要的节日,还是普通的假期,莫以澜都没有回过云城。相反,发小们倒是一有时间就会飞过去找她,有时候待个三五天,有时候一起收拾包裹去欧洲列国旅游。

这其中,并不包括江湛北。

莫以竣不明白的是,两个原本关系好得不得了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说是陌路就真的是当陌生人来对待。

莫以澜向来心思深沉难以揣测,但江湛北不同,作为跟他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他什么狼狈样是莫以竣没见过的。

他嘴上不曾说过什么,可实际行动分明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爱莫以澜,且深爱。

不是谁都能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洁身自好,面对周围的诱惑,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是谁都能在繁忙的日程里,固定抽出几天时间偷偷飞去爱丁堡看望心中深藏的她。

不是谁都能在拥有第一桶金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往一个看起来并不会有什么收益回报的不相关项目投资,仅仅是因为它跟建筑有关,还有那个极其富有深意的名字。

y.

熟悉的人都能随即反应出莫以澜的名字,可当初的创始人,却真的是无意中取了这个名,就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成就了江湛北的第一笔投资。

这些年,所有能引起江湛北关注的点,无可厚非都跟莫以澜有关。

就在那个深秋的夜晚,无意中撞见的一幕令莫以竣深信,这两个彼此折磨着对方的年轻人,经年兜转,到最后还是会在一起。

爱丁堡的秋天,风景同绝大多数城市没有什么区别,空气中有落叶的味道,出门的时候会不自觉拉紧大衣,沿着街道感受着两边古老建筑所带来的那种气息,心境都会不自觉跟着发生微妙的变化。

莫以澜刚结束一场派对走出来,泛红的脸颊还有迷离的双眼都在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喝了不少酒。

这座古老的城市,每一处风景都如同老电影里的一帧画面,它的饮酒文化,像极了城堡上的每一砌砖头,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来到这里之后,再不会喝酒,也会被调教得小有进步。莫以澜不敢夸大她的酒量,但也敢用力拍拍胸脯,大喊一声再也不是一杯倒。

穿着黑色的马丁靴摇摇晃晃走下台阶,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灯光幻化出来的色彩光晕。体内有酒精作祟,耳边还是派对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太适应外面的气氛,还没走几步,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前面栽……

意料之外没有摔得人仰马翻,反倒是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第一感觉就是疼。

莫以澜揉着鼻尖,眯着眼睛抬起头来,隔着清风明月,撞入那双深邃的眼眸,心口不自觉发紧。

江湛北?

是他?

长久的沉默后,就在江湛北抿着唇想要开口时,却见莫以澜放声大笑,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身子发颤。

“我一定是疯了……”

低声地喃喃自语落入江湛北耳边,仿佛带着哽咽,他扶起莫以澜,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地握紧她的肩膀。

“不会喝酒,就不应该喝那么多。”

爱丁堡清寂的月色洒落在他们身上,将彼此依靠在一起的身影温暖勾勒。倚靠在江湛北怀里的莫以澜默不作声,只是双手愈发攥紧他的外套。

下台阶的脚步依旧虚浮不定,江湛北带着她,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路,生怕一不小心让她摔倒。

“你跟他真像……”

到了停车的地方,莫以澜突然说了这句话,江湛北猛地停下脚步,瞳眸骤然紧缩。他以为的,莫以澜已经认出他来了。

实际上,莫以澜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并不清楚是睁开眼的还是闭上眼睛。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令人迷醉。

“可你又不是他,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江湛北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三年多了,随着身份的变化,江湛北的座驾也换成了保时捷08款的越野车,副驾驶位置非常宽敞,小心翼翼扶着莫以澜上车,也不怕撞到哪里。

车厢里原本清淡的木调香被酒气所取代,上车后,江湛北没有急于系安全带跟发动车辆,而是从后座拿过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扶着莫以澜,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喝。

许久未见,她似乎又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眉眼间的妆容又淡了几分,口红的颜色又换了新款,江湛北本是对这些毫无研究,也丝毫不感兴趣,但因为是莫以澜,他又不自觉留意了。

目光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像是灰姑娘的童话故事,清醒之后就要悄然离开一样,分外珍惜现在这如同偷来般的时光。

“你不开车吗?”

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莫以澜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江湛北,随手指了指前面的路,“你送我回家吧。”

即便是喝醉了,仍旧能流利地报出住址,江湛北不知道是该气她警惕性太低,还是心疼她。

“小五,别这样折腾你自己。”

情绪被克制着,连同嗓音都变得沙哑难耐,指尖轻轻拨弄莫以澜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光洁的额头,借着月光,清丽的五官更加动人。

莫以澜缓缓抬眸,眸间澄澈透着光,她笑出了声来,伸出手捏着江湛北的脸:“你说话的口气跟他一模一样,可是,你们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不等江湛北回答,莫以澜就已经转身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睡过去。车厢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浅浅的呼吸声,江湛北拉了拉盖在莫以澜身上的薄毯,静静地看了许久。

莫以竣在公寓外等了数小时,拨打莫以澜的手机迟迟无人接听,房东又说她并没有出远门,难得来爱丁堡看她,总该见一面再走。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直到远处一束车灯打过来,莫以竣眯着眼仔细分辨着来人,却发现竟然是江湛北!

从未说过要来爱丁堡,也从未透露见过莫以澜,甚至发小之间提及有关莫以澜的事都会保持沉默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

莫以竣庆幸自己并没有开车灯,俯在方向盘上就能清晰地看着江湛北是如何将莫以澜从副驾驶位上抱下来,动作何其温柔。

信步上台阶,从取钥匙开门到楼上卧室的灯打开,没有半点匆忙跟不知所措,反倒是很自如,像做过无数遍一样熟悉。

莫以竣开始回想,先前莫以澜说过新搬的地方是一个华人的家,只不过对方常年不在爱丁堡,所以房子租给当地人,空出来楼上的屋子就组给了她。现在想来,那个华人极有可能就是江湛北,而为了不让莫以澜起疑,还特地找来了一个当地人。

就在莫以竣思考这些的时候,卧室的灯已经被换成一张光线柔和的壁灯,很快,江湛北也走出了公寓,驱车离开。

他竟没有留下来。

街道因为一束车灯而明亮起来,又因为它的飞速消逝而重新笼罩进黑暗里,莫以竣下车,有了老太太给的备用钥匙,轻而易举就进了屋子。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气,盖着被子睡得酣甜的莫以澜丝毫未曾察觉有人进来。莫以竣走到落地窗前将薄纱帘子轻轻拉上,忽地听见身后的轻声呢喃。

“江湛北……”

“湛北……”

轻不可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也正是这样的梦中轻语让莫以竣了解到了一个事实。

这些年,他们都不曾放下过彼此。感情真是一种毒药,把两个人的生活搅得毫无章法却又无法控制。

时光并没能让她日渐练就坚强的铠甲,不过是会在这样的深夜里,将她的思念无限地扩大。

第二天醒来的莫以澜,对昨夜的记忆很是模糊,总感觉是真实的,可又害怕去追究。听见屋外的谈话声,仿佛有什么从心底破土而出,着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就奔出去,看见的却不是想象中的身影。

“早,莫以澜。”

男人穿着围裙转过身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煎好的蛋饼,背后有着窗户透进的晨曦,将身形轮廓勾勒清晰。

明亮的眼眸里闪过黯然,声线沙哑失落:“早,哥。”

终究不是他,一切就像极了一场梦,如果不醒来该多好。

莫以竣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目光却悄然落在身旁刚暗下的手机屏幕——

不要告诉她,我曾来过。

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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