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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沧海看着一吊铺钱,有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沉甸甸的,从心头往下坠,天南海北地跑,赚这么多钱,有什么意义?二哥还寄居在大哥的房子里,而大哥,一个读了名牌大学的男人,为了房子,要去单位放赖,为了配合他要房,全家人豁上脸皮配合他演戏,这些钱丝毫都帮不上忙。
他拿起一打钱,扔到了地上,扔废纸似的,正在抽烟的杜建成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你干什么呢你?
杜沧海说爸,你说我挣这么多钱有意思吗?
杜建成愣愣的,好像反应不过来他这是怎么了,过了一会,才说杜沧海是有钱烧的。
杜沧海说他想买间房子给杜长江一家三口住都没地方买,房子是国家的,杜长江一家三口眼看就要被纺织机械厂给撵出来了,杜天河为了要房,把瞒天过海和苦肉计都用上了也不见得能要得一间宿舍,这些钱就像废纸似的在吊铺上堆着,啥用没有,还要它们做什么?
杜建成好像被他提醒了,吧嗒吧嗒地抽了一会烟,说楼是国家的,可挪庄这块的平房和火车站东的老别墅还不一样。火车站东的老别墅,有的是资本家的私产,有的是国民党的,解放前,国民党丢下房产逃台,没逃台的,也没用,一解放,全给镇压了,房子都交出来充了公,算国家的了,又按行政级别分割大小,分给人住。所以,尽管孙高第、何晓萌他们家的房子看上去气派而又高贵,可那都是政府分给他们住的,没产权,挪庄这块的房子,虽然破破烂烂不成个样子,可家家户户都是私产。
杜建成说他出去打听打听,有卖的就收两套。
赵桂荣有点害怕,说还收两套呢,一套就够住了,那谁家,解放那会,就因为有俩破院子,还是他爷爷和他爹掏了两辈子大粪攒下来的地产,租给在街面上的三教九流,也没赚几个租金,解放后还是被当成资本家给镇压了,俩破院子没收了,还戴着大纸帽子游街,让人打得满头满脸都是血,爷俩又气又恼,一个院门口一个,吊死了。
杜建成说咱自己住,不往外租,剥削不着谁也欺负不着谁,我就不信还能因为这把我镇压了。
没几天,杜建成就打听了几家想卖房的,挑了两处像样的,分别都是两间平房带间自己搭的小厨房,要价也不高,都一千二。
那时候,社会主义中国已经成立三十多年了,人们已经习惯了没房子找单位要,自家住的房子,只有住的权利,个人无权买卖,所以,在大家心目中,房子既不是财产也不是财富,不过就是个遮风挡雨住着的地方而已。
和人说好了,杜建成就去即墨路找杜沧海,把情况说了说,说这两处都买了吧,一是你二哥家得有个地方住,二是你大哥也老大不小了,跟单位要房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要下来,他也该谈个对象成家了,在家挤也不方便,正好有合适的,一起买了算了。
杜沧海说行,让杜建成看着操办。
晚上回去,杜建成把两份买房文书递给他,说都买你名下了。杜沧海说不是给我大哥二哥买的嘛,放我名下干什么?
杜建成说亲兄弟明算帐,你钱是你出的,就要落在你名下,不管是你愿意给他们住还是送给他们,那都是你对俩哥哥的兄弟情分,他们得念你个情分,不能乱了分寸。
见父亲态度坚决,杜沧海也就没再多说,在文书上签了字,想等时间从容了,去房产局改成大哥二哥的名字也不难。因为一竹竿捅没了两个哥哥的婚礼,杜沧海一直心怀愧疚,尤其是大哥,谈了十多年,好容易磨着米小粟父母答应了,又因为一只瘟鸡把爱情彻底弄黄了,虽说这其中有造化弄人的唏嘘,可如果不是他一竹竿捅黄了他们的婚礼,父母也就不会因为没钱而不得不让儿子参加集体婚礼而去米家表达自己的尊重,也就不会赶上那只鸡的死,没有那只死去的鸡,杜天河和米小粟的孩子,现在怕是也该上幼儿园了吧?
总之,他是这一切悲伤不幸的起源,好多次,他梦见米小粟跟他哭,哭得他心稀碎稀碎的,全是愧疚,醒来就瞪着吊铺发呆,觉得自己是罪人。
晚饭的时候,大吴来了。他们正在吃饭,见他进来,杜建成忙把酒瓶从桌上拿到地上,却晚了,大吴已经看见了。
大吴贪酒,贪到了不要脸的地步。整个挪庄,没不知道的,不管谁家来了客人,只要大吴知道了,保准卡着饭点去。
中国人好客套,在家吃饭喝酒,有不速之客,总要说两句客套话,让一让。但凡要脸要皮的,都会客气地推辞,不会真的坐下吃喝。但大吴不一样,主人让一让,他会顺杆爬,坐下吃喝,喝大了开始满嘴跑火车。久了,大家晓得了他脾气,踏着饭点进来,也没人跟他客气,但这难不倒大吴,他会厚着脸皮踅摸着饭桌大着嗓门说吃饭啊,真巧,我还没吃呢。说完,自己就拿双筷子拿个碗拖把凳子就坐下了。所以,离大吴近的人家,逢来了客人,饭菜一上桌就把门从里面插上了,要是大吴去砸门,就说家里来了要紧客人商量要紧事呢,让他改天再来。大吴就骂骂咧咧的,有时气不过,还踢门一脚。为这,吴莎莎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这爸丢尽了,气得哭,可大吴脸都不要了,哪儿还在乎她的伤心?
大吴扯着嗓门说:三哥,别藏了,我看见了。
挪庄一代的院子里,大都住四五户人家,虽不是本家,可父母那一辈,都差不多的年纪,一院子住着的,东家说话能飘到西家,西家做点稀罕的不会忘了东家,相处得一家人似的,孩子也就大排行,在这院里,杜建成排行老三,比他小的,都喊他三哥。
大吴自己拖了把凳子坐下,看看杜沧海又看看赵桂荣。赵桂荣不情愿地起身给他拿了个酒盅,又递给他一双筷子,大吴自己拎起酒瓶,倒满了酒,一仰脖喝了,吧嗒了两下嘴说:三哥,听说你这两天打听房子?
杜建成昂了一声,没否认。
大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看杜沧海,突然厚颜无耻地笑着道:沧海,听说你小子发财了?
杜沧海是信奉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的人,对大吴这种游手好闲的酒鬼,不仅看不在眼里,还憎恶得很,即使在路上遇见了,能躲开都要绕着走,所以,对他也就没好气,就说:发什么财,走南闯北地吃辛苦饭而已。
大吴又挨他近了点,用酒杯碰碰他筷子:甭管什么饭,你爸有底气买房,就是你小子挣发了。说完,卖关子似地嘿嘿笑了两声,把杯里酒喝干净了,大大地吧嗒了一下嘴,发出了一声抒情似的感叹,说:发财了别光顾着孝敬亲爹娘,也滋润滋润我这未来的老岳父。
杜沧海一阵反胃,想吴莎莎长得漂亮,对他也好,为什么他从没想要娶她做老婆?恐怕就是怕娶了她就沾上大吴这只癞蛤蟆吧?就说:叔,别这么说,你们家莎莎是谁家媳妇还说不定呢。
大吴一脸隆重地认真说:小沧海,我可告诉你,就我们家莎莎那脸盘,那身段,惦记着他的人多了去了,可都让我给横在十里开外了,除了你,莎莎心里还有谁?青梅竹马呢,咋?有俩钱了你想歪的了?
杜沧海的心思,赵桂荣了解,平常,她对吴莎莎好,偶尔也和杜沧海开玩笑说你媳妇长你媳妇短的。杜沧海就恼她。她也问过,倒不是恼吴莎莎,主要是恼她爸,说吴莎莎他爸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么说来说去的,这不送上门去找讹吗?杜沧海说得也没错,大吴平时没少打着亲家的幌子找她借钱,也不多借,三毛两毛的,全都肉包子打了狗。有一次,大吴又找她借钱,她也不痛快,就说快别说借了,就没见你有个还的时候。大吴就厚着脸皮说聘礼,就当我把莎莎的聘礼钱零支了。现在,赵桂荣见杜沧海的脸都紫了,知道大吴再这么自己竖杆自己爬,杜沧海就该跟他翻脸了,就忙出来打圆场,说:他吴叔,今天过来有啥事你直接说,不用转那么大圈子。
大吴悻悻的,又兀自倒酒,倒了半杯,没了,晃晃酒瓶子,依然不相信似的又冲着灯泡擎起来看了看,才死了心,往地上一扔,说:三哥,房子打听怎么样了?
杜建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答得很谨慎:先看看再说。
大吴打量了打量杜家的两间屋,又打量打量杜沧海:仨儿子,都得成家单过,你是得多准备几处房。
杜建成嗯了一声,和杜沧海一样,对大吴,他有一万个不待见,也是因为这,对吴莎莎也热情不起来,因为深深知道,大吴游手好闲,又好吃懒做,将来非得粘着吴莎莎不可。
大吴本就脸皮厚,加上喝了酒,完全不理会杜家父子的不耐,比划着隔壁院子的方向说:三哥,我就莎莎这么一闺女,等我两眼一闭,除了她,我这家业也没人给,莎莎呢,早晚是沧海的媳妇……你看,咱俩是不是立个文书,你多少给点钱,意思意思,我把房过到沧海名下,怎么样?
杜建成心里冷笑了一声,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就说:把房过给沧海,你住那儿?
大吴理所当然地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和莎莎得给我养老送终,我能搬哪儿去。
赵桂荣和杜建成就让他给气笑了,搞了半天他这是打算把房子的继承权卖给杜沧海,就忍着冷笑,对杜沧海说:沧海,这事你自己说了算。
杜沧海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要!说完,起身就往外走,懒得听大吴耍无赖。大吴急了,站起来追到门口一把拽住他胳膊说道:小沧海,你啥意思?白得了我闺女还想白得我房啊?
杜沧海把他手从胳膊上抹下来,心平气和说:吴叔,我啥都不要,成不?
大吴彻底急了,红着眼,指了杜沧海的鼻子喝道:好哇,杜沧海,果然是恶人街上混的,这才几天,跟我玩喜新厌旧是不是?!
杜沧海不想和他过招,只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轻蔑,大吴感觉到了,就又挽胳膊又撸袖子的:杜沧海!跟我玩赖的,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现在就收拾!立马!现收拾不赊!
杜沧海懒得接他的茬,就出了门,大吴也追到院子里,扯着嗓子喊:老少爷们都听着啊,杜沧海这小子,还没混出挪庄呢,就想当陈世美了!杜沧海!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你要敢不要莎莎了,我就敢把你家屋顶刨了!
让他说的,杜沧海喷然就笑了,回头说:吴叔,镐头要不要我帮你买?
大吴被激将得下不来台,想动粗,扬手要打却被杜沧海死死地攥住了手腕。杜沧海正当年,大吴虽然还是当年那个牛高马大的大吴,却早已被酒精淘得只剩了空架子,拼命挣了几下,脸都涨通红了,手腕还在杜沧海手里攥着,好歹也是好勇斗狠了大半辈子的人,见院子里的邻居们三三两两地出来瞧着,自觉下不来台,就用另一只手点划着杜沧海说:好小子,杜沧海,算你有种,还没把我闺女娶进门呢,这就跟老丈人动上手了。
杜沧海也知道,在挪庄,但凡认识他和吴莎莎的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赵桂荣更是直接拿吴莎莎当准儿媳妇待,为这杜建成时不时地还和她叮当两句,可她就是喜欢吴莎莎,觉得她跟郭俐美不一样。郭俐美不见得多不好,可相处的时候,亲近不起来,她的一言一行都时刻提醒着她,人家是儿媳妇呢,自己是婆婆,到底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肉,隔着好几层肚皮呢,相处得再好也是满满的客情。可吴莎莎就不,也许是打小没了妈的缘故,特别粘她,亲她,让她常常在恍惚间,觉得自己多了个女儿。和儿媳妇处得像母女,是多少敦厚婆婆的理想啊,所以,不管杜建成有多少不一样的看法,她就认准吴莎莎了。吴莎莎虽然嘴上不说,可内心里,也一直以杜沧海的女朋友自居。这让杜沧海非常恼火,爱情婚姻,本来是他一个人的事,可他这本人还没点头呢,周围人就要把事给做实了。
现在,大吴又这么吆喝,杜沧海就觉得,自己再不吭一声,下一步怕是他们就要把吴莎莎洗吧洗吧送他床上了,就盯着大吴,一字一顿地说:吴叔你给我听好了,我和莎莎,就是小时候的玩伴,不是男女朋友,你也不是我未来的老岳父,你这一套,在我这儿没用!说完,就手往外一送,大吴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才站住了。
不等大吴站稳,杜沧海就走了。大吴站稳了,扯着嗓子喊:混账玩意儿!然后喊杜建成也不喊三哥了:老杜!听见了没?你混账儿子这是铁了心要当陈世美!我饶不了他!
杜沧海理也不理就往外走,路过吴莎莎家院子时,就见吴莎莎站在院子里,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隔壁院子的动静哭鼻子抹眼泪呢。杜沧海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情急之下,自己说的那些话,也挺伤吴莎莎的,就站住了,叫了声莎莎。
吴莎莎看着他,眼里含着泪,嘴倔强地撅着,说:杜沧海你就这么讨厌我?
杜沧海忙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吴莎莎说:那你什么意思?
杜沧海就哑然了,觉得没办法解释清楚,就讷讷了一会,说:你爸喝酒了,等回来给他泡壶茶。
说完,杜沧海就走,匆匆的,逃也似的。
吴莎莎在他身后大喊:别拿他说事!我说的是你和我!
杜沧海顿了一下,觉得还是说不清楚,就加快了脚步。然后就听吴莎莎嗵嗵从院子里跑出来,一路追在他身后,他不敢停,唯恐一停下,就会被吴莎莎逼在挪庄的老少爷们面前表态发誓,飞快拐了俩弯,到了公交车站,歪头等车,这车站有好几路公交车停靠,心想,不管来了哪一辆、往哪个方向开,都上,先离开挪庄这是非之地再说。
心里越急,公交车越是不来,把杜沧海急得心里都在挠墙了。很快,吴莎莎就追了过来,脸上的泪已干了,但隐约还有两道微明的泪痕,也是让人心下凄然。
追过来的吴莎莎并不说话,只是和他并肩站了,随他一起张望公交车的方向。
来了一辆8路车,杜沧海想也不想就跳上去,吴莎莎也跟上来。杜沧海买了两张票,扶着栏杆,望着车窗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吴莎莎。说真的,此刻,他心里很虚,虚得都有点慌张了,但他竭力压制着,不让吴莎莎看出来。
车过了一站又一站,8路车的最后一站是海泊河公园。杜沧海下了车,吴莎莎跟在他身后,说:杜沧海,你今天说的是心里话?
杜沧海说:哪句?
你和我不是男女朋友。
杜沧海就笑笑说:咱俩一直是朋友,朋友干嘛还要分男女。
分!我不想做你的朋友,也不想和你友谊长存,我就想做你的女朋友。
一下子,就把杜沧海逼进了死胡同,他退无可退地看着吴莎莎,不知说什么才好。吴莎莎又说:我知道你喜欢丁胜男,可丁胜男进去了,就算没进去她也不喜欢你,丁胜男都去医院打过两次胎了,是孙高第的,大家都知道。
杜沧海心里涌上一阵虚空的难受,像被人抽掉了肋骨,他虚弱地看着吴莎莎,说:莎莎,你能不能不告诉我这些?
吴莎莎说:我不能,你春梦做得太长了,不切合实际,该醒了。
杜沧海依在一棵树上,看着吴莎莎,说:就算这样,咱俩在一起也不好。
哪里不好?
杜沧海想了想说:太知根知底了。
谈恋爱本来就是个相互了解的过程,咱俩早就了解了,感情更牢固。
杜沧海摇了摇头,说:是两口子,没有不打仗的,像咱俩这么相互了解,一吵架就得把祖宗八代的底儿掀了。
吴莎莎愣了一会,突然悲愤,说:杜沧海,你嫌我妈是个傻子?
杜沧海忙说:不是不是。
那你就是嫌我爸是个无赖,可他无赖他的,我澄明我的,他是他我是我!
杜沧海说:你想太多了,我真不是这意思。
吴莎莎就哭了,说:那你就是嫌我奶奶历史不清白。
吴莎莎一连串的追问,让杜沧海觉得自己成了失去了犹斗能力的困兽,只剩了举手投降的份,他依在树上,可怜巴巴地对吴莎莎说:我的意思是,你也知道我以前喜欢过丁胜男,我怕你会受不了。
吴莎莎就扑上来,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说:我不在乎,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说着,翘起脚,去吻他,杜沧海狼狈地躲闪着,最后还是被她柔软的唇给捉住了。
那么软那么润的唇啊,轻轻吮吸着他,杜沧海的心都酥掉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揽住她的腰,热烈地回吻了他。
这个吻,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如果不是路过的几个小青年啪啪鼓掌,他们还会继续吻下去。
离开吴莎莎的唇,杜沧海瞬间冷静了下来,看着面色绯红的吴莎莎,有点手足无措,吴莎莎理了理鬓角飘下来的头发,看着他,脸上慢慢绽开了胜利的微笑,说: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了吧?
杜沧海就笑了笑,没说话。
父亲跑到杜家去丢人现眼,吴莎莎本来是打算和他拼了的,拼了命也要和他断绝关系,可她没想到,也是因为父亲的胡搅蛮缠,竟意外地成全了她,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以杜沧海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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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逼杜沧海认下自己这女朋友,吴莎莎下班就去杜家,帮赵桂荣洗衣服做饭,陪她聊天。杜溪出了嫁,新婚燕尔的,也不经常回娘家,赵桂荣虽然失落,但也理解,女人么,什么旧社会新社会的女人不一样了,新社会的女人站起来了,能顶半边天啦,全是没牙老奶奶哄小孩的把戏。不管啥时候,男人永远是女人的全部,想让结婚以后的女人眼里有别的,那得等她生孩子以后,自己当了娘,才知道当爹娘的不易,对爹娘亲热点。杜溪刚结婚,还早着呢。所以,赵桂荣乐得吴莎莎来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尤其是当吴莎莎挽着她胳膊出去逛街的时候,街坊邻居们羡慕着呢,说瞧人家老赵,命真好,孩子们争气,连娶个媳妇都能娶成给自己添了个闺女。
赵桂荣和吴莎莎都很受用,这说明她们彼此都是好的啊,心地善良,惦记着对别人好,于是成了两好兑成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