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相印莲结同心,主仆情同鱼水相连。
余瑾进入相府一年,逐步适应生活环境。一天,相爷领来一名小丫鬟,是专侍候余瑾的,丫鬟有十多岁,身穿一件黑色破旧过膝长衫,脚上穿一双不太随脚的布鞋。体态娇小玲珑,一张娃娃脸,面色白里透红,两条月牙眉生得又细又长,下边配上一对明亮大眼睛。端正的鼻子下长一张樱唇小口,嘴二旁长一对深傲的小酒窝,秀气可爱。是一个天真无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余瑾见后,非常喜欢这位小丫头,余瑾温情的问道:
“小姑娘多大了?”
“十四岁,”小姑娘有些面矮,脚尖揉地,脸色红润的回答,两眼躲避对方的视线。显然她很恐惧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人家都叫我妞妞。”
“姓什么?家里有什么人?”
“不知道,我没家。”小姑娘摇头回答。
萧浞卜说出小姑娘的由来。他考虑妻子需要有丫环伺候,并且知道妻子于汉人有深厚情感,就特地来到汉人住地燕云十六州,走了多家孤儿院,才选拔出这位小姑娘。他抚摸妞妞的头顶对妻子说:
“这些孩子都是在战乱中流失的,他们多是幼年丧失父母,没有记忆,无能力寻家,家人死于战乱。因此他们变成流浪孤儿。朝廷下令各州府建立养育院,把这些孤儿集中抚养,由朝廷出钱粮。养到成年后卖给契丹贵族做奴役,这位小姑娘算是幸运,被我选来了,给你当丫环,你一定会喜欢。”
余瑾上前把姑娘搂在怀里,两眼流出泪水,滴在妞妞的脸上,凄惨的语调说:
“这姑娘自幼遭受磨难,流落乞讨。孤苦伶仃。比我的命运还要苦上三分。你我是同命相连啊!”
小姑娘非常乖巧机灵,她急忙用手给主人擦眼泪。余瑾从内心喜欢她,得意的笑道:
“从今以后我拿你当亲妹妹看待,你在我的眼里永远是孩子,你这个妞妞的名字丢掉,不好听,我给你起个大名。我汉姓姓王,你改为姓王,你叫王囡女吧,我就叫你囡女妹妹,好吗?”
“夫人,还是按主仆称号为好,明里你是夫人,我是丫环来侍候你。暗中咱二人为姐妹相待,避免府内他人说闲话,你就叫我囡女丫环就是了。”
余瑾万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成熟,懂事,明理是非,能讲出如此一番话来,真是天生聪慧机智,我总算是遇到知心同伴了,我要下力气来培养她。余瑾非常满意的哈哈大笑说:
“你说的话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做。”
她是个精明伶俐的丫头,天真的拍手高兴的跳起来喊:“我有姓名啦!有姐姐了。”高呼后,两臂紧紧抱住主人的腰,久而不放,激动的流出热泪。
“以后你我二人就朝日相处了,这就是你的家,慢慢适应相府生活,遵守相府家规。”
余瑾拉住小姑娘的双手在嘱咐。同时又吩咐佣人在自己的隔壁,收拾一间屋子,给她居住,又从柜子里取一套崭新的几件衣服和一双矮装黄色皮靴,交给她说:
“你去自己的屋子里,洗个澡,彻底梳洗打扮一下,把新衣服换上,衣服大了一些,明天到裁缝铺,按体量衣给你做一套。再带你去街市,买些穿戴,化妆日用品。”
相爷见妻子十分满意这位小姑娘。便对姑娘说:
“只要你好好侍候太太,以后不会亏待你。”
小丫头兴高彩烈的接过衣物,给主人行个礼,说声:“谢谢太太!”她愉快的换衣服去了。
过几天,萧浞卜又雇用来一位奶妈,年纪四十开外,上身穿圆领左襟青夹袄,周围镶有白色袂子。下身穿黑紫色紧裙,脚穿短筒毛皮靴。头挽云髻,梳得乌黑油亮,方脸,剑眉杏眼,薄嘴唇,目光灼热锐利,可见她是一位善于言谈,见人行色,胁肩谄笑的女人,一眼看出她是位奴颜婢膝,趋炎附势,圆滑的老油条。
萧浞卜指着妻子对那位婆婆介绍说:“这就是你要侍候的三夫人耶律余瑾。”
那婆娘哈哈一笑,上前给余瑾欲行大礼,却被余瑾扶起说:“不用这样客道。”
“奴才第一次见主人哪有不拜之理。这是家风国规吗,我启敢违背呀!”她还是坚决给主人做了叩拜。起来说:“初次见主人,或遇年节做奴的必向主人行大礼,这是礼节,平时见面我就不行大礼了。”
余瑾拉着婆娘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说:“我叫耶律余瑾,以后叫我名字余瑾就可以了,不必称我太太,在我面前没有身份贵贱之分,你老这么大年纪,于我母亲年岁相仿,我怎么会接受您老跪拜呢?,我自幼丧母,没有过母爱,你比如我母亲一般。你叩拜我。我的心情会怎样呢?”
余瑾以平易近人的风度来接纳这位佣人。
“太太还是要称呼的,主仆要分清,这是天理。否则人家会耻笑我的。我非常佩服三夫人的高尚人品,为人高风亮节,你本为一朝宰相的三姨太太,理应高高在上。居高临下,而你反之,能做到礼贤下士,谦恭礼让,宽宏大量,善解人意。我有生以来遇见如此好的主人,您使我必恭必尊,肃然起敬啊!我伺奉您,是我的福气。”
婆婆紧握主人的手花言巧语的奉承主人一番,她这一片油嘴滑舌,阿谀逢迎的言语,使余瑾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惊讶!心想此人决不是一般庶民,有一定的文化素质,她定有来历。
“请问婆婆,是何处人氏?从事过什么行当?”
“原籍蒙地人,一直在南京州府当佣人。”
“家中都有何人?”
“我童年父母双亡,丈夫打猎被猛虎伤害,一年后离世,本人无有儿女,单身一人。”
“也是命苦之人,不知婆婆姓名,如何称呼?”
“我没有姓名?都叫我嫫婆。”婆婆用眼看着相爷说。
萧浞卜解释说:“她是契丹人,契丹族只有皇族有两大姓氏‘耶律、萧’,其他庶民和奴役是没有固定姓氏的,人家都称呼她嫫婆,就成了她的名字。”相爷解释完她的名字又继续介绍说:
“嫫婆是太后昨日赏给相府的,这是姐姐赏赐我的佣人,侍候相府几位太太生活食宿,收拾内物等工作。另外每个太太配备一名丫环使唤。因为你喜欢汉人,我特意挑选一名汉人小姑娘。其他二位丫环已来府多年了。”
萧浞卜把嫫婆介绍给余瑾。他又带领嫫婆去见大夫人和二夫人。
在余瑾没进府之前,府中的内房的用人有四名,二位夫人每人配备一名丫环,另雇一奶妈和一书童,是专侍候五岁的少爷和相爷的。余瑾入府后,原本不打算增加佣人,因为余瑾为妾,朝廷没给萧浞卜添加俸禄买丫环与奶婆。三夫人余瑾本意也愿意自己自立,不想顾佣人侍候,自己要居安思危,甘当普通家妇就行了。可是事不由己,哪知自己的才华得到皇后的赏识,重用自己。皇后特意赏给自己二个用人,礼不可却,情恕理谴,只好接纳,无耐推辞。还好,相爷给我挑选一名汉人小姑娘,她即随我心又如我意,也许将来会成为我的知心伴侣。
自从余瑾进入相府中多天,也没见过二太太的面。自己的婚事,二夫人头影没露,心里遗憾,便打听奶妈,问其原因。奶妈告诉她二太太在你进入相府前就去南京府(今北京)娘家去了。
晚上余瑾对丈夫说:“我听说二太太去南京娘家了,不知她出走是何缘故,是否于我有关连?”
“不提她,提起她我就烦恼,心火燃起。”相爷立刻就气愤起来。余瑾问相爷说:
“二夫人出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萧浞卜便对余瑾讲述了二太太的实情;
相府二太太名叫耶律格里,是前朝皇叔耶律休哥之女,休哥被封为南京留守,兼管南院枢密使,掌管朝廷军权,权势显赫。齐天皇后为了稳定圣宗皇帝政权,加大自己在朝廷的权威势力,与皇上商定下昭圣旨;提升弟弟萧浞卜为南府宰相,娶耶律休哥将军的女儿格里公主为妻,封为正室夫人。
格里太太娶到相府之后,依仗父亲的权势,又受到皇封为宰相正室夫人。在府中作威作福,肆无忌惮,飞扬跋扈。在相府内主宰大权,大太太仆宁忠厚老实,一切让给于正室夫人格里,本来已住十来年的正室三间寝室,主动让给二太太。而格里不但不领情道谢,反而狂言说:‘皇上封我为正室,我应该住在这里,乌鸦想夺凤凰窝,妄想。’
大太太仆宁气的回到自己卧室内,大哭一场。格里夫人性格刁钻古怪,傲气狂妄。瞧不起大太太朴宁,仆宁一生没开怀,无儿无女。格里成婚第二年就生一男孩,温良厚道的大夫人朴宁不计较往事,反而帮她照顾抚养孩子,象自己孩子一样对待,而格里丝毫无有感激之意,反而拿仆宁当佣人看待,丢掉了良心。她对待佣人丫鬟,时常是声色俱厉,呵斥责备,脾气败坏。丫环、奶妈都惧怕她。萧浞卜讲到这里,自己感觉心碎神伤,唉声叹气对余瑾说:
“我的前段婚姻遭到恶运,娶了一位焉魂,我是手捧刺猥,骑虎难下呀!逼的我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我对她即恨又惧。既不能管教,又不得严制,因为她有强大的靠山,又得到皇上与皇后的庇护。有时我制止她的厄习,发生争吵,她去皇后告状诉苦,皇后总是责怪我,说我的不是,怒我忍让,叫我顾大局,为朝廷着想。所以我只好由她任性自便了。这相府之家,已陷入困境。不知如何是好。恨怨自己当初不应答应这门亲事。都怨皇后姐姐一手包办。”
相爷萧浞卜把隐藏一肚子苦水一气发泄出来。他越讲越气愤,不加思量顺口说出:
“我不希望她再回相府,有你我就足够了。”
余瑾听了丈夫最后这句话,倒吸一口气,非常惊讶,感到事态异然,相府这个家,竟然这样不平静。
余瑾冷笑一声问相爷说:“你娶了她之后就平步青云了,被皇上封为宰相,对吗?”
相爷微笑的点点头。余瑾又义正辞严的接着说:
“你姐姐皇后高瞻远瞩,为大辽江山社稷着想。良苦用心,给你定下这门亲。你要珍惜这门亲事,千万不能妄自菲薄,不能辜负你姐姐的良心用苦,深远用意呀!你要作到‘忍辱负重’才对。三国志陆逊传中说:‘国家所以屈诸君使相承望者,以仆有尺寸可称,能忍辱负重故也。’而你连自己的妻子的辱都不能忍,何能负重呢?,常言说宰相肚内能航船,可你的心中竟然放不了一位妻子,和为一国宰相。你要宽宏大量,胸怀大志,处事要审时度势,摆正家庭小事,放远朝廷大局。因你是一朝宰相啊!”
萧浞卜得到余瑾的劝解和教诲,听夫人说的条条是理。他心悦诚服的佩服她,她雄才大略,胸怀宽阔。提示自己今后如何对待格里太太,关心自己的前程。因此相爷把格里太太这次出走的原因,详细的对余瑾讲述一遍,以便于妻子研究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