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情人节也近了。
裴书君营开始施工,后山沿途的监控装好了,临河的营地基础开始搭建,裴钧行的民宿也到了一个小旺季。
她提前就看了日历,和他说,情人节别花心思,大家各自忙吧,等忙过了,再出去吃顿饭也是一样的。
裴钧行应下了。
芳楠精神很不错,辞了职,每天来营地,裴书君不让她干重活,每天帮着监工,调度调度就行。
但是情人节这天,还是有一车花拉到了营地大门口。
裴书君和芳楠去签收,开始还疑惑,难道是年前定的布置场地用的花材漏了?
到车斗里点了点,送货的司机又专门拿出一只透明的半人高礼盒,打开,里头是用昂贵花材做的捧花,主花是落日珊瑚,一种一日内开尽变色的牡丹,就像落日晚霞一样美丽。
为了防止花朵提前开放,礼盒里放着一层冰袋,专门冻着花。
裴书君打开,卡片上写的是:“老婆,情人节快乐。”
芳楠眼神一亮,高声念出来:“哎呦喂,还搞这么高调的。啧啧啧。”
裴书君有些不好意思,拿过花,转身放进店里。
她装作若无其事,让陈越过来帮忙,这批花材正好用来布置营地。
芳楠围着捧花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拍了照也发给老郑,没有文字,让他自己体会。
裴书君走过来对她说:“你今天注意看,这花一天好几变,颜色形态,都不一样,就像落日一样色彩多变。所以保鲜很困难,花店很少有好的花材。”
芳楠知道她喜欢花,但也忍不住说:“好了好了,小裴总你差不多可以了,不要再炫了,我已经吃不下狗粮了。”
“我跟你介绍呢,你这人。”
芳楠笑着说:“我是俗人,只会搞搞颜色,哪里比得上你老公这么有情趣呀。”
“你!”
芳楠吐吐舌头跑开了。
这头刚签收,裴钧行的信息就来了:“花收到了?”
“嗯,不是说了不过?”
“只是送花而已。”没有过呀。
她笑而不语,发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给他。
他回了一句说:“我今天要去工厂看看定制的样品。嘉宝先送去外婆家了,晚上我去接。”
“好的,那晚上我等你吃饭。”
“别等了,我晚上回家一趟,我爸妈旅游回来了。”
裴书君想了想问:“那你带嘉宝去吗?”
“带去。”
孩子很久没见爷爷奶奶了,没道理不让见,裴书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说:“好,别太晚,另外,你自己当心裴玉珊和彭建来纠缠。”
“放心。”
裴钧行家今年春节因为裴玉珊和彭建的事情,亲戚都没有走动,他父母出去旅游,亲戚圈子里也都在说是为了躲着裴玉珊。
从前裴玉珊向来是和他们家走得最近的,上回闹过以后,大家不明就里,但也都避开她,还能主动联系的,大都是要债的,这个春节,靠着裴玉珊爸爸的老脸,总算是硬生生挺过去了。
原本裴钧行让父母多玩一段时间,反正现在退休了,有闲就多看看外面。但是老两口太想孙子了,也不舍得多花他的钱,所以提前回来了。
嘉宝是认得爷爷奶奶的,血缘这东西很奇怪,一开始见面还有些生疏,渐渐又热络起来。
晚饭的时候,裴妈妈太喜欢孙子了,饭都不想吃,就坐在他的小餐椅边上,看着嘉宝大口大口吃饭,这比她吃到自己嘴里还香。
嘉宝偶尔弄脏衣服,她只担心他吃到嘴里少了,伸手就想要喂。
裴钧行制止说:“别喂,他会吃。给他做的规矩,上桌的时候吃饭,下桌饿了也别追着喂。”
裴妈妈拿起的勺子又放下,看着嘉宝吃饭,她忍不住感叹说:“说句实在话,这孩子养的,真好。”
裴钧行听见了,没接话。
裴妈妈看了他一眼,问:“今天你带嘉宝回来吃饭,阿君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
“那……你有没有请她一起来?”
“没有。”
裴妈妈继续追问:“是她不想来,还是你没叫她啊?”
“我没叫。”
“你这孩子,怎么不请她一起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多好。”
裴钧行放下碗筷,认真对母亲说:“妈,我和阿君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们自己有数。”
裴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客人就登门了。
终于是等到了裴钧行父母回来,裴钧行一家晚饭还没放下筷子,裴玉珊领着人就来了。
裴大伯先进的门,手里还拎着拜年的水果和牛奶,放在客厅茶几上,过来打招呼:“嘉宝也在啊。大爷爷好久没见了,大爷爷抱抱。”
嘉宝对他早就没有印象了,在餐椅上很抗拒。
裴钧行立即将孩子抱下来,给自己爸爸:“爸,你带嘉宝去二楼玩吧。给他洗个手,擦擦嘴吧。”
裴钧行爸爸向来话少,这场面他在也帮不上忙,不如就去带孙子——如今也是长记性了,孩子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都是裴钧行点了头的才给孩子,倒也不用担心。
裴妈妈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去泡了三杯茶,同时还不忘嘱咐裴爸爸:“你把门关上,别让嘉宝到处乱跑,等会摔跤。”
谁都知道接下来的场面难看,不想让嘉宝看到。
“知道了。好宝宝,跟爷爷去玩好不好?”
“好。”
裴玉珊和彭建一进来,就闷头在沙发上坐着,彭建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但眼睛还是在乱飘——他去看裴钧行的手,纱布拆了,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裴妈妈忙着收拾碗筷,也没了从前的热情。
裴钧行拉了张椅子,坐在裴玉珊对面。
裴大伯尴尬地搓了搓手,赔着笑脸,先开了口:“钧行,上次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是个意外。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伤人的心,这段时间,你姐也一直想来看看你,但你爸妈出去旅游了,我也不准她去你单位麻烦你,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今天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给你,实实在在道个歉。”
裴钧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裴玉珊和彭建,彭建这回倒是抢着说话:“钧行,上回姐夫真不是故意的,咱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姐夫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我就是再混蛋,也不可能想持刀伤人呀。姐夫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原谅我吧。”
裴玉珊也说:“是啊,你姐夫不是那样的人,钧行,你原谅他吧。”
裴钧行没搭理彭建,反倒是问裴大伯:“大伯,钱追回来没有?既然警察介入了,总有个说法吧。”
裴大伯叹了口气,狠狠白了彭建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都败光了,没了。”
彭建的头又垂下去,手却紧紧握着裴玉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