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姿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摇头，这件衣服她见过。

贺奶奶曾经给她看过一个相册，是贺奶奶年轻时跟贺爷爷拍的，贺爷爷是苏联人，一身西装穿的笔挺，英姿飒爽。

贺奶奶穿着一件月牙白色的开叉旗袍，乌黑的长发再脑后，扎起一半，温婉明艳。

她说过，那还是贺爷爷亲手给她做的，两个人一辈子没有办法领结婚证，这件衣服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贺奶奶曾经说过，这件旗袍，她要传给孙媳妇的。

那天贺奶奶喝着茶，同她玩笑：“以后，谁要能穿还是那个这件旗袍，谁就是贺文卿未来的夫人。”

南姿那是笑话贺奶奶，童话故事看多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灰姑娘。

贺奶奶看着她，笑而不语。

“文卿没办法俘获你的芳心，是他小子没福气。”

贺奶奶浑浊的眼睛微红，拉着南姿的手：“这件衣服奶奶不传给孙媳妇，传给孙女总是行的。”

“本来想着，哪天你嫁人了，我再送出去。哈哈！”

她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又觉得对文卿太残忍了点，你搬家，也算个大日子，送你了。”

南姿眼泪欻一下掉下来了，她看着贺奶奶：“您都知道？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贺奶奶反问：“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力，我是喜欢你，也支持文卿追你，但是你也有拒绝别人权力。”

“别总是心软，委屈了自己。”说着，她拉过南姿的手，语气急切：“虽然你俩没成，但你可不能因为这不跟我玩儿了。”

“你跟奶奶还是好朋友啊，下次再煮螺蛳粉，还叫我。”

南姿破涕为笑：“行，下次吃还叫你，炸鸡冰淇淋，奶茶都叫你。”

“好好好。”贺奶奶抱了抱南姿，跟她贴贴脸，“去换上，让奶奶看看。”

南姿有些迟疑，低头视线落在胳膊上：“算了吧，我收下了，闲了穿。”

这点小动作必然躲不过和奶奶的法眼，她干枯的手在南姿的胳膊上摩挲。

“南南，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有些伤疤，你面对它，它才有愈合的机会。如果永远闷在衣服下面，它永远好不了。”

南姿心里一紧，贺奶奶说得对，不去面对，永远都好不了。

南姿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房间换上那件旗袍。

当她再次走出房间时，贺奶奶眼前一亮。

旗袍的开叉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纤细的小腿，月牙白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尽管手臂上的伤疤若隐若现，但南姿此刻却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美丽。

她很美，像民国的千金小姐。

南姿低头抚摸身上的衣服，刚才熨烫这件衣服时她就止不住的感叹。

不管是选材，还是用料，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摸着它像在摸一朵云。

自己在港城时，也定做过不少的衣服，价值不菲，自己跟宴舟去参见场合，也见过一些世面，跟这件比，小巫见大巫。

南姿从房间出来时跟贺文卿撞个正着，贺文卿低头解自己手肘处的纱布，见南姿出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这件衣服，”

南姿回道：“这个，奶奶的衣服。”

“噢。”贺文卿又低下头，“很适合你，很美。”

他依旧痴迷她，只是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他不想把追她这件事表现的太明显，南姿藏不住事儿，到时候邻里邻居们一看，什么不明白。

贺文卿不想让南姿变成村里的谈资。

贺奶奶化妆的功底依旧在，她提出要给南姿化妆的时候，南姿已经做好顶着红脸蛋出门的准备了。

茶几上，护肤品和化妆品堆了满满一桌子，贺文卿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南姿总是不喜欢化妆呢，这些东西，用到猴年马月去？

贺奶奶坐在沙发上，南姿跪坐在地上，她微微仰头，任由那些化妆刷在脸上游走。

不过半小时，南姿在贺奶奶一声“好了”中，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时，视线与镜子里的自己相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