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艺倚着车门轻笑，腕间翡翠镯子撞在金属框上叮当作响：“让司机送我就行，阿姨刚做完手术离不得人。“急诊楼的玻璃幕墙映出韩云洲翻阅文件的侧影，钢笔在病历单上划出潦草字迹。

“嗯。“韩云洲从文件堆里抬头，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中间，“老陈开慢些。“黑色轿车启动时他突然扣住车窗，袖口蹭过林艺发梢：“到家报平安。“

后视镜里的身影还在，直到转弯处霓虹灯牌将那道影子逐渐吞没。

林艺解锁手机，锁屏上弹出一条新消息——何知许二十分钟前发来的定位在君悦酒店1709房。

此刻十七楼套房里，周蕴正攥着天鹅绒毯子边缘。何知许弯腰调试中央空调，衬衫后腰皱起三道折痕：“浴巾在柜子第二层，暖气过十分钟才生效。“

“哥！“周蕴突然抓住他袖口的蓝宝石扣子，“韩先生知道嫂子结婚生孩子过，也不介意？“玻璃茶壶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红茶在骨瓷杯里晃出涟漪。

何知许摘眼镜的动作滞了滞：“你该操心后天的画展。“他擦拭镜片的指节发白，水晶吊灯在他眼睫投下颤动的阴影。

周蕴把脸埋进带着松木香的毯子，声音闷闷的：“今天拿错镯子害你们吵架......等回金城我就把五支翡翠镯都寄给嫂子。“她指尖绞着睡袍腰带打转，“可嫂子不是有何氏的传家镯子吗？“

“小蕴。“玻璃杯底碰出脆响，何知许望着窗外盘旋的鸽群，“主办方说你的《春山》要挂在东厅位？”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屏幕里跳出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周蕴把镜头转向窗边：“麦麦看，爸爸和姑姑在一起哦！“

何知许脊背瞬间绷直。视频里奶声奶气喊“爸爸“的瞬间，他已经夺过手机：“宝贝怎么还没睡？“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我想姑姑干妈了。但看到姑姑干妈与爸爸在一起，很开心哦，我们要是一家人该多好。”

麦麦一句都没提到林艺。

但何知许忽而变了脸色：“不能乱说话哦。姑姑就是姑姑，可不是妈妈。这一次，爸爸带着妈妈也就一起回去了。”

“不要，不要嘛。妈妈离开才几天，我才刚自由了几天，不要带妈妈回来嘛。”

何知许发觉不太对劲：“不能乱说话，早些睡觉吧……晚安……”

“不嘛，不嘛，我睡不着，爸爸给我唱一首歌好不好？”

何知许应了。

周蕴看着他蹲在落地窗边轻声哼安眠曲，指甲在真皮沙发上掐出月牙印。

等视频挂断，何知许把手机抛回沙发：“明天几点去展馆？“

“九点。“周蕴盯着他重新戴好的眼镜，“麦麦下月生日，嫂子会回来吧？“

何知许整理袖口的手顿了顿：“不知道。“蓝宝石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早点睡。“

房门合上的刹那，周蕴抓起抱枕砸向玄关。

“林小姐，到了。”老陈的声音惊醒了她。林艺抬头看见自家阳台上挂着的风铃——那是她小时候最爱的玩具，正在夜风里叮咚作响。

随即林艺下车，给韩云洲发了条消息：“已安全到家，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