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是府中下人在清理园圃时发现的,搁在靠墙种植的那片竹林里。竹林中有零星血迹,血迹呈延伸状,据下人的描述,应是凶手留下的。
王县令在青阳县为官已久,城中百姓皆知这是他的府邸。刺客选在此时送人头过来,且故意将人头抛在竹林里,目的为提醒或恐吓。
王县令认为刺客是冲着沈崇明和周姑娘来的。
人头与幕后之人有关,甭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查清楚案子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问王县令取了块白布,将白布铺在院中的石桌上,将木盒小心地放了上去。想要打开木盒,需得弄清楚这木盒的榫卯结构,找到内置的那个点,一举将其打开。盲目开盒,会破坏木盒中头颅的完整性。
执剑好奇道:“这木盒都没打开,你们怎么知道这里头装得一定是颗人头。”
这个问题问得好,一个没有打开的盒子,怎么能确定这里头装得一定是人头,万一是别的东西呢?就算是头,也不一定是人头,兴许是狗头,羊头之类的。
看见盒子,看见血迹联想到人头,是人们对于死亡的固有认知。
为什么是头?因为血迹集中在盒子的下半部分,从面积来看,很像是被切断的脖子。
为什么是人头?因为别的头不配使用这样的盒子。
猪头、牛头、羊头多见于祭祀地场面,在人们的印象中,这些头是不会被装进盒子里的。狗头倒是能装,可那个闲来无事的人会将狗头装进盒子里?与狗头比起来,他们更相信盒子里装得是人。
多么可怕的认知,而这些认知往往来源于现实,是从远古时代起就刻进人们的血液里的。
“啪!”地一声,木盒打开,头颅呈现在他们面前。
死者为男性,年纪在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头发干枯毛躁,发缝里夹杂着不少棉絮。肤色较白,肤质粗糙,一看就是做粗活的。
双眼皮,眼睛不大,右眼眼尾处有一道划痕,像是被某种器械所伤。鼻梁塌陷,嘴唇偏薄,唇缝里也有些棉絮。脖子是被人用菜刀斩断的,菜刀有豁口,豁口在断切面留下了痕迹。
凶手曾用泥土包裹死者的切口,其目的可能是为了止血,效果不好,改用草木灰。
凶手很从容,说明他是独居,不担心在做这些的时候被人发现。
泥土里有草籽,不是花圃就是菜园,周予安更倾向于后者,理由是止血用的草木灰,只有乡下人家做饭的灶膛里才有。
城里人家,多用木柴烧火做饭,草木灰与乡下的不同。
“五官舒展,面色如常,死时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痛苦,他是在睡梦中被人斩头的。”周予安掰开死者的嘴巴:“口中留有酒味儿,酒味儿很浓,死前应是醉酒状态。”
“我去查问下酒肆。”
执剑欲走,被周予安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