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说重,也没到致命的地步,说轻,我又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于是就在等着强酸液渗下去的时候,我迷迷瞪瞪地睡了一觉又一觉。
恍惚间,几次感觉到白欢凉凉的手背轻轻贴在我的额头上,我很想告诉她发烧很快就能退下去,到时候就能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我实在是太困了,过一会儿还睡死了。
梦里闪过许许多多的复杂画面,我看得目不暇接,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被白欢的针头叫醒的……
胳膊上一阵刺痛,我睁开眼睛,看见白欢把用过的针管收了起来。
“你这是……给我打毒药吗?”一说话,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已经哑了。
“对,是毒药。”她紧蹙的黛眉微微舒展:“一会儿你就要挂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小声地问她是不是要谋杀亲夫。
又迎来白欢好一顿捶。
自从进了终南山,皮偶就不断受损。
我是皮偶师,皮偶受损,我自然会受到牵连。
轻咳了两声,我问白欢:“水退了吗?”
她摇摇头:“只退了一半。”
“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两个小时。”
“陶樊他们还醒着吗?”
“应该也是睡着了,好久没动静了。”
像是感应到我的心思,陶樊又吼了一嗓子:“师叔别惦记我啊,惦记惦记你怀里的软玉温香。”
白欢这次倒是没说什么。
是啊,她没说什么,抬起手枪一梭子弹弹打上了对面的石雕,陶樊一声惊叫。
我说不上来对白欢是什么感觉。
她有意隐瞒,我会生气;她与贩卖器官挂钩,我会失望;她遇到危险,我会想要保护她……
可真说和风花雪月挂钩,我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我在乎她,但是又不是那种在乎。
就好像,我们中间隔着什么,使我对她没有任何冲动。
白欢打完陶樊,很自然地将手枪收了起来,然后很自然地拉出我枕在后脑勺的一只胳膊,很自然地枕在了上面。
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开始轻微地打鼾。
软香温玉在怀,我却只想打瞌睡。
强忍着睡意,我开始转头再次打量这个内殿的结构。
除了石雕升高了两米,这地方和我们进来时没有两样。
也不知道那条巨蛇死了吗?
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要是彬子在,他肯定会说一句:“怕是已经成精了……”
想到彬子,他自己在外面呆的这几天,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这孩子还真是挺可怜的……我想他其实也是很恨的吧?连父亲的遗体都被人糟蹋了……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时不时出现的,令人窒息的愤恨。
他是恨赫连家的。
但他从未与我说过,也从未阻止我与赫连家往来。
他学皮偶术学得很认真,除了背东西有些困难,其它的他都尽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可惜啊,有时候天分还是很重要的。
我没有告诉他,因为他的生辰八字阳气太重,注定不会在皮偶术这方面有什么造诣。
我怕他知道后就不会再小心翼翼地韬光养晦,即使养得太明显了,总好过他立刻去寻仇,然后死掉。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又眯了一觉,醒来时强酸液已经全都退下去了,白欢他们在吃东西,见我醒来,陆有凌递给我水囊,又递给了我一袋压缩饼干。
“烧退了?”白欢低声问道。
我嗯了一声,坐到了赫连铭身边。
我也知道陆有凌好像对白欢有那么点意思,刚才躲在一起是我不能控制的,现在没事了,我也没必要给他继续添堵了。
我一边嚼着干巴巴的吃的,一边检查红箱子里的东西。
七只皮偶,裂了五只,还有一只被刺穿了。
心疼了半天,就听赫连铭说:“你是不是要丢饭碗了?”
我说其实还能修好,就是需要的材料太多了。
最基本的需要六块怨骨,鬼眼泪,罂粟花,辰砂,青鸾血,地精草……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类似于童子尿,天石,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当然少不了掺了人血的染料。
这些东西都是出去之后才要担心的。
目前是如何走过后面那么多机关。
这些机关说精密吧,也没那么精密,可是杀伤力就是大,连那头堪比卡车的巨蛇都吓得仓皇逃窜……
我们这才折腾到第二对石雕旁边,离大殿最内部还有七对石雕要走。
箭雨酸海,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
和赫连铭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皮,我又咬了一口饼干,脑子忽然有点涨。
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靠着石像吃饼干这个动作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做过。
可仔细一想又是一片空白。
也许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