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微微摆手示意无关紧要。
随即一手拉住阴天子,周身花瓣飞舞,片刻后三人消失。
空中悠悠留下一句:“诸位远来是客,不过客分好坏,若是恶客来了光明顶,后果自负。”
崔先生刚刚避开花君雄厚的灵力也是不得已,因为的确如阴天子所说,他也伤的极重。
与花君打起来并没有多少胜算,毕竟那位花君原来就隐约制约了自己那么多年,如今没有绝对把握自然不会贸然出手。
原本带领众人前来的两位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现在只能就地修整等待那数位经学大家带过来汇合的队伍。
对于刚刚阴天子迅速杀掉两位金丹巅峰,诸人的心头似乎是压下了一座昆仑。
压抑到了极致,只不过刚刚看到他重伤呕血,才扫过那一丝阴霾。
可是看到那花瓣飞舞之间能带走阴天子的高手出现的时候,就知道只能等人汇合了。
原本这一支先遣队伍本就是来探路的,而今刚到光明顶的山门看到京观也算不枉走着一趟。
一连等待了三天,终究是一个有近乎百人的队伍以一字长蛇一般行来。
这一行人领头的是十来位神华内敛的高手,全是黑衣斗篷蒙面。
身后那一行人却是出自何家就穿着何家的服饰,就只差大张旗鼓亮出名号了。
果然这十来位高手一道,除开为首一人,其余人都是脱去黑色的斗篷。
各大玄门世家都来了一两位长老级的人物,还有青年一辈一两人。
都是暗中训练的厮杀好手,年纪约莫都是二十多岁那种修炼秘术的年轻高手。
这一行人都是老一代好战派和年轻一辈之中的主战派,而这一次行动之后还另有人推波助澜,而这些拨动进程的隐者至今还未现身。
这些人之中不乏热血青年为了报神都陆沉之仇,而更多的是为了家族能分一杯羹。覆灭一个魔道宗堂能夺得多少天材地宝,神功秘法。
这些诱惑由不得不利欲熏心。
为首的人远远的看了那一座京观,身边有一位备份极老的老仆送上了三柱清香。
这清香是特制的,都有茶杯粗细。
到了此刻还没有取下斗篷的老者遥遥对着那京观下拜。
随即把这巨大的清香遣人插那高耸的石堆和白骨混合的京观前面。
一切做完的时候,不管是先遣队,还是身后的一大群人,都知晓这位才是此行主事之人。
看着下面百多双眼神都盯着自己,黑衣老者微微感慨:“闲时静坐思量老,好似南柯一梦中!”
清了一下嗓子:“儿郎们,我也不知道把你们带上这不归路是对是错,上那光明顶上问剑问拳从无活口下来,俱往矣的前辈都在那座京观之中长眠。不过今日我们能走到此处,说明魔道气数将尽。等我们杀上光明顶,扑灭他们口中那熊熊不灭的圣火,一举打破他们的祖师牌位。重振我正道天威!”
随即回答他的是下面众人把佩剑敲击剑鞘的声音。
无声的回答更加鼓舞人心。
随即黑衣老者脱去斗篷,一头银发却依旧显得精神抖擞,而众人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都心潮澎湃。
旧日的英雄归来,虽然垂垂老矣,但是依旧健朗如昔。
靠山王李北牧,一代人杰。
随即一挥手,身后一支大纛立起,一个大大的李字。
随即各家亮出名号,便是慕容世家也有一个小辈在身后背有一面旗帜,上面有慕容二字。
队伍里五大世家没来的只有已经封山隐门的姬家。
既然打出了旗号,随即开始缓缓登山。
出行不到一个时辰,看到一个巨大的山阙,有一对瑞兽守门,其后是一条通天的山道。
左边是一条威严的巨龙,利爪之下似乎虚空握着一个龙珠。
右边是一只残破的瑞兽,只余下一个巨大半截底座。
鬼斧神工一般的峭壁若刀削在了山涧,连带这瑞兽石刻也少了半截。
就在此刻前方空中亮起一点灵光,随即这灵光化作一团。
便是行进的队伍都自动停了下来。
那一团灵光忽然化作一群灵蝶,灵蝶飞舞之间一道人影落下。
长发飞舞之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红色的僧袍。
有些杂乱的长发一根铁簪插着头发,其上一顶银色莲花冠。
此刻足下极其不合理的穿着一双夏日的木屐,还是穿了袜子再穿木屐的那种,似乎来人也怕冷,但是不知道如何穿着。
背对诸人并未露脸,深处一根手指:“教主有令,山门为界。”
随即似乎空中落下一道剑气,沿着山门画出一道线。
堪堪就在众人之前。
这微微还不能收敛散发妖气的妖君又开口了:“天下世人熙熙攘攘。铁骨铮铮又有几人?”
“那神殿之中天材地宝虽多,但若是没有命享用,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北牧向前踏出一步:“山河不向四季宣誓,枯荣随缘?小辈报上名来,老夫不杀无名鬼。”
听到这话,这似僧似道的妖君再次开口:“教主有令,山门为界。晚辈被教主赐名君莫羡,别号妖君。诸位切莫自误,前辈也莫误人误己!”
随即又是一道剑气切割那条界线。
李北牧哈哈大笑,一是笑这小辈口气狂妄,二则对方刚刚显露了一手自发剑气。
李北牧踏过了那条界线,随即一模雪白的胡须:“请君莫羡解语花,腹有诗书气自华。好名字,果然是好名字。妖君这号更是狂的没边了。就看小辈你的拳头有没有名字这硬气!”
随即一双大袖飞舞,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向那背对自己的小辈。
一双木屐微微侧步,一张青玉面具遮住的脸。一只手接住那势大力沉的一拳,随即牵引而开。
一老一少杀到了一起,随即招来式往,只不过这位只能把修为压在元婴合道境的李北牧拿这位君莫羡毫无办法,刚猛的拳法被一道道罡气或接住,或化消无形。
片刻只好君莫羡以一团灵气接住了李北牧几乎正面必中的一拳。
随即反震而回。
李北牧一连三步,刚好退回到了那一条界线。
随即又响起妖君君莫羡的声音:“教主有令,山门为界!切莫自误。”
李北牧虽未受伤,但是刚刚明显分了胜负,自己稍逊一筹。
虽然是输了,但是依旧豪气不减,雪白的胡须微微四向张扬:“好厉害的后辈,如此年轻,有如此修为,这罡气还这么生猛,就算是从娘胎里练也到不了你的地步吧!”
君莫羡隔着面具微微笑道:“你的拳法将军令也不差啊!当世之中能与你比拳的寥寥数人而已,你并不逊色那位前朝武魁,看样子靠山王的确是一座大靠山。”
像是品评各大拳法大家一般:“太极玄,形意癫,八卦藏他们三位宗师与武状元还有您都差着辈分,要由武入道还差的远!那武状元武魁前辈半步入道,快要以武道踏入天人。前辈武道不逊色半分,可惜你是以练气进的圣人境,不然便是刚刚的拳罡也可以打得死大妖。要以你如今五境巅峰也难以进的天人无垢,不过你虽然还差了一筹,但是以你的元气修为除了形貌老朽,但是精气神内敛。”
就在这时三道人影落下,慕容世家的德昭老夫子,赵家家主赵王孙,钱家大总管微胖的身影手中拿着一个金箔账本,手中那硕大的金蟾也只是放在账本上。
君莫羡并未多说话,却是看了一眼光明顶,此刻微微摇头:“福祸自招,怨不得人。抱怨身处黑暗,不如提灯前行!”
随即灵蝶飞起,下一刻人影登山而去。
就在此刻,天际之上忽然现身十六位仙人,全是天衣无缝的无垢白衣,脸上十二生肖脸谱,为首四人却是带着四大凶兽混沌、饕餮、穷奇、梼杌。
此刻端坐云端,脚下巨大的法坛生出一股另无法抗拒的气运之力冲击光明顶。
空中突然出现一股无形的气罩堪堪抵消巨大的冲击。
半山腰之间的一道身影还在登山。
德昭老夫子微微摇头道:“回去吧!走到了这里回去还来得及。”
平时和颜悦色的赵王孙此刻手中多了一柄数寸长的令箭,代表此行乃是代表至尊陛下而来。
靠山王李北牧面色严肃的说到一声:“晚了,已经见血了。”
随即大步迈过那一道界线。
可是就在下一刻,光明顶发生巨大的轰鸣。
妖气弥漫,空中刹那黑白颠倒竟成一片星空。
巨大法坛上十六位蒙脸仙人俱是互相道喜:“成了,这巍峨昆仑终于见得真面目。”
巨大轰鸣之声连绵不绝,就是不知为何如此。
真个昆仑都跟着震荡起来。
此刻有十二道巨大黑红之气冲天而起,而最近的一个风柱也有万里之遥。
就在此刻巨大的法坛之上只余下为首四人,其上其他人身化清风,或是金虹,或是一道剑影,下一刻都落向昆仑,空中划出巨大的灵气痕迹,奇怪的是天劫并没有降下。
此刻四位带着四大凶兽面具的仙人一起施法召唤出一只巨大的钵盂,正在缓缓由虚化实降落在法坛之上。
其中缓缓凝结出一枚一枚的金色铜钱,这些钱据是以气运凝结。
在这钵盂之中别名香火钱。
空中那十二道如流星的仙人光华,一进入昆仑的地界似乎进入了永恒星空,缓慢的不行。
那钵盂盗取的也正是魔道气运。
此刻靠山王李北牧还未发令,就有五六家玄门之人在自家长老的带领下开始登山。
就算是德昭老夫子等人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空中掉下十多具魔道巡山弟子的尸体,全是被守株待兔一般杀害了。
那巨大的龙身背鳍之上挂着数具,凄惨无比。
看着德昭老夫子和赵王孙和金大管家大长老的眼神,李北牧抚摸白须说道:“这就是我说的已经流血了,为了杀掉这巡山的魔道精英弟子,都是以五人对一人埋伏很久才成功。”
随即一挥手,带着剩下的人开始登山。
德昭老夫子几人对看一眼,不得已只好一边约束身后的人,一边缓缓开始登山,原本那一条数人可以通过的山道也变成了只能最多两人通过的天梯,陡峭而蜿蜒。
就在诸人登山而上后,一道剑光带着一人落地。
随即这人御剑去了山涧,那无边深渊一般的火海之中劈开一条道路。
相思若柳,飘满城,尽飞絮。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敦煌君走的这一条小道更加隐秘,虽然只能一人独行,但是好在平坦。
而一道黑袍身影也在众人登山之后,持有一根枯木作手杖,从山门处缓缓登山。
此刻黑袍下七彩光华内敛,身上被离火烧伤的伤势已经用了极其粗暴的方式压了下去。虽然不影响动武,但是极其疼痛。
崔先生微微有些怀念的开始迈步登山,昆仑山的禁制被那四大凶兽脸谱的仙人用一种极其无理的方式打破了,如今没有了禁制也就恢复了原本那压缩地脉,山道宽阔变得狭窄陡峭,而其上似乎有一股更大的灵压,也令众人不敢祭出飞剑。原本有人祭出飞剑,只不过刚到半空就被莫名而来的灵压压得粉身碎骨了。
此刻空中缓缓凭空出现一轮大镜,再次照耀下整个昆仑,不让昆仑地脉无限制的增长。不然照这样下去,只怕极西边镇压的妖怪大道的地脉就要被压塌了。
看到凭空生成的大镜,德昭夫子微微摇头:“如此开罪魔道,靠山王你就只怕祸极苍生。”
白发白须的李北牧笑道:“诸多人生如过客,何必千千未了结。今朝伴君堂前坐,回首已是白发人。我这白发人带着一群誓言踏平魔道宗堂的后辈,何惧一死,再说若是人都死了,以后祸害之事也只能由活着的人来解决了。”
此刻风中传来一道悠悠的鬼啸:“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远处的桃山之上,纵横峰本就被安置在桃山之巅,此刻君莫羡坐在轮椅上,看着对面光明顶那雄伟的山根上,如蚂蚁一般的人影登山。
传出那令人心悸的鬼啸,劝说那些该归家的人,除此之外这位妖君也做不了别的事了。
玄女拿着那面聚仙旗再次来到了纵横峰前,对着此刻妖身的君莫羡微微颔首,算是礼敬了一番。打了个腹稿,想好了措辞:“尊上,圣母让我送来的,说昆仑便是一日一月。西昆仑与东昆仑便是那一阴一阳,一阴一阳谓之道。尊上的诸多法器都用来镇压神国了,这聚仙旗交给尊上稳固地脉。”
君莫羡微微摇头:“我功力不够,身体磨合的也不够,便是想驾驭也驾驭不了,这峰中还蕴养着四口杀伐之器,若是可以只需要数道剑气便可杀尽那些偷取气运的仙人了。”
玄女也不多话,随即掐起法诀,那聚仙旗再一次化作巨大,然后隐在云中,那浮动的地脉再次被稳定住。
随即玄女自己在曾经的对弈亭坐下,随即散出灵识坐镇桃山。
此刻神祇明堂之中,那高大神座之上有一人身影,被冰封在一个巨大的冰魄之中。
一袭红衣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大概。
而此刻花君正在神殿的一角落给阴天子再次把脉。
弦主看着山下那以灵剑或是法宝照路,连夜登山队伍透过云层隐约之间之看到星星点点。
此刻微微说了一句:“也不知道那老鬼来不来得及,除了他其他人的功力还差太多,四位太上长老功力还需六个时辰才可恢复。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西昆仑之中瑶池,那位无比尊崇的女仙之首,上神之中的上神,此刻把瑶池的水面以银簪划破化出一面明镜一般的画面,看着那些缓缓登山的人极其无语的摇摇头。
沉默了半响终究说出一句:“神可以为了众生与你为敌,而魔却会为了你与众生为敌。神魔之间的你要被这无数凡人滥用你的爱心,滥用你的悲悯折磨到什么时候,只怕这一次在神国之中的你也精疲力尽了吧!”
“可是神魔本是一家,未尽一家。你会如何选择!”
自从那一面明镜出现,神坛之上四大凶兽面具的仙人要以紫金钵盂凝聚气运金钱的速度就变得极其缓慢了。
此刻极西之地一座高山之上有一座雷音大寺,此刻一尊高大的佛陀以慧眼看着中土神州,看到那一面大镜微微摇头道:“进入了沉睡之中还有如此威能,当真是气运使然。可惜,可惜!”
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牵着一只青牛,牛背之上驮着一位童子,刚好走到了中南山中,此刻回头看了一下西北,???微摇头:“道可道,非常道!”
星河之中,一片云海之上,白发鱼尾冠的老道手持芭蕉扇,此刻端坐蒲团微微闭目道:“下届之事,谁胜谁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神国能早日升到三十三天外,补窟窿!”
此刻头戴莲花冠的青年道者亦是端坐蒲团,手中拿着渔鼓,微微敲击,其律甚合道韵,听到老道这样说,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另外一片星空之中,面皮金黄的老僧以三颗舍利反复化生莲花,以朵朵白莲落子星河。对面的那中年文士却是以金莲落子,最后寥寥收官,文士一句话也未多说,随即板着脸上了九龙沉香辇,极快的转换星河而去。
面皮金黄的老僧道了一句:“天尊好走,让贫僧三子,却之不恭。”
可是过了片刻,老僧再看棋盘的时候突然明悟,这一局收官似乎未完。
因为这一局似乎多了一个身影和这大僧下,天算,天算,算计的还是人心向背。
可都是天算,面对面都知道对方想得什么,多一个身影下棋,自然这布局就更加不一样了。
而光明顶那里似乎也有一局天算。
敦煌君接到阴天子那一枚飞剑传信赶来,不得不说十分急切。内秀的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何是小随遇前去暗中护道慕容世家的弟子,因为只有这样德昭老夫子才能把他不动声色的调走。
所走的这一条山涧的路也是得益于道机对剑原本就是在这地火天坑的离火之中炼就得。可以避开离火的伤害,不然那地火之中埋葬了多少英雄枯骨,自然不会对敦煌君例外。
道机对剑,一者重剑利于霸道,一者快剑利于机巧。而两剑不管是湛然留机还是忘机入道都是难得的尙品之剑,少有的有灵兵器。
此刻敦煌君手持忘机入道,背着手缓缓登上,看着斜对面那桃山漫山花开。忍不住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可是这登光明顶的这条道就不一样了,众人登山是那阳面的山道,而敦煌君走的这一条山道自然好走一些,只不过因为地脉禁制被破开过,和原本能看到的情况大不一样。一派仙家圣景,桂凝秋露入青石,茗拆香芽出灵茶。
虽然不是秋天,但是树叶之上能凝结出露水,而露水之中蕴含的灵气十分丰厚。
青山绿水蕴养万物,有灵且美。
便是那青苔之上生出的草菇香草都是难得的宝物,只是没有时间来采摘。
而正面那登山途中一片云雾遮盖了绝大多数灵材,而就算是离山道不远的也没人敢采摘,因为有人试过了,遭到了莫名的变故,然后就再也没人试着去搜刮了。
一道花袍身影出现在敦煌君不远之处,一声琴音算是弦主师大家打过招呼了。
“阴天子让我来接你上山。”
简单到了极致的话,敦煌君微微点头。
师大家手中出现一道极其复杂的符篆,随即周围花瓣散落,这是花君独门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