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芳说：‘我姑和奶奶也是的，还不是为你们两个’。秋香说：‘怎么又扯到我们来了？’。永芳说：‘我姑说，你们闯着鬼了，说心里没有菩萨，庙破成那样，没有放在心上，得罪了菩萨，所以，老人家要弥补你们的过失，要亲自来拾掇观音阁，她们说，就是把房子卖了，也要把观音阁拾掇好’。

虎哥在隔壁说：‘妳下午回去，给妳姑说，房子的买家找到了，就是赵虎，他出高价’。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卖了房，收了钱，还住在那里，还不是等于我给他们修庙的钱呀！，刚才妳也看到了，数了三千，那算不算到卖房的钱里头啊？’。

永芳说：‘本来就该你出的，你是孝子嘛！，这只不过是小耗子办喜事，小打小闹的，说到资助办医院的事，你就避开了，一点风度都没有’。虎哥说：‘风度！，值多少钱呀？，秋香，你要当着面问她，风度值多少钱？’。

秋香就问永芳：‘你会说，虎哥问妳，风度值多少钱？，妳要是说不出来，就不要往下说了’。永芳说：‘好说，风度就是要做与你身份、思想和财力相应的事儿’。虎哥在隔壁说：‘怎么不符合我的身份啦？’。

永芳说：‘很简单，你发了，是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发的，可以说，是赚了中国老百姓的钱，是中国社会养育了你，你应该回报社会，这是社会责任，香港有个大款，人家一捐就是一所大学，多少个亿呀？，你有钱就多捐点，我呢，钱少，没钱可捐，只能帮助我姑，把庙拾掇拾掇’。

虎哥在隔壁说：‘妳别搞错了，刚才三千块，是我掏的啊！，妳拾掇个啥？，没妳什么事儿，妳就是嘴上帮妳姑拾掇，我算搞清楚了，妳哥把妳弄到那里去，是开个兄妹店，他是老奸巨猾，有些话他不好说，就躲在后边儿，叫你来胡搅蛮缠、是不是？’。

永芳说：‘你说我不要紧，不要损毁我哥的光辉形象，这个项目，可是一个好机会，是很大的惠民工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县志上都要有记载的’。

虎哥说：‘我可不图那个虚名，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了名气，就要背上包袱’。

秋香说：‘下午，虎爸虎妈就要来了，妳给他们说去’。永芳说：‘那妳可要帮我说服他们，我可要声明，费了那么多口舌，我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虎哥说：‘此地无银三百两…’。秋香吼起来了，她说：‘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虎哥说：‘她要是说服了我，至少证明，她是个人才，在当今社会，人才稀缺，妳是人才，今后还怕发达不起来’。秋香对永芳说：‘不听他胡说’。她对隔壁的虎哥喊道：‘本来是好事嘛，惠民嘛！救死扶伤，有什么不好？’。

虎哥叹了口气，他说：‘是，是惠民，但这个工程太大，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永芳说：‘尽力而为嘛！，你看，全县七八十万人，每年生孩子，就有万把人，你问问，有几张产床？，大部分都在家里生，有难产怎么办？，你去问问，有几个死在医院里的，每年，还有万把人死，有几个关心这些数据，你这样算算，才知道我们的医疗卫生事业，是多么的不足和落后，为了改变这种面貌，出点力还不应该；你就说陈家沟吧！，还是个卫生室，卫生所都够不上，才两个人，产床也没有，简单的手术室也没有，就两间房子，县长那天不是碰到过医生，命都没了’。

虎哥说：‘你这算说对了，但要用钱的地方多得很，我和你们的思路不一样，看到没有？，我们今年修学校，因为社会主义四化建设需要人才，人才出自教育，教育的主阵地就是学校，我们还要修智能玻璃温室，退耕还林，搞旅游，休闲观光农业，要想富，还要先修路，还要重修观音阁，也是为了发展农业和旅游，成立工程公司，就是为了以工养农，发展经济，经济发展了，就有钱发展卫生事业了’。

永芳说：‘你这个计划很好嘛！，那你就不能把县医院的计划纳入其中，同时发展嘛！’。

虎哥说：‘你说的医院还没影，光修房子就要两年，两年，知道吗？你只是嘴上夸夸其谈，没有实质性的东西，首先，要县里头头开会，纳入县里的发展规划，要搞这件事，还要起草可行性报告，可行性报告里，关键是资金来源，这里头包括，环保评估，经济效益，选址，和建造方案，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要搞三甲，纯粹是纸上谈兵，钱不落实，怎么立项？’。

永芳没有回答，虎哥接着说：‘过医生募集的钱，为什么不收上来呀？，就是八字还没有一撇，你把钱拿去了，没准儿挪着他用，过去就有挪用贪污扶贫款的，这个事儿，要按程序走，县里决定了，再起草可行性报告，有了这些，你才能向上要钱，上边答应批钱了，你才立项，实施’。

永芳说：‘上面给了钱，还找你干什么？，求人难呢！，没有一个好脸色的’。虎哥说：‘你真不知道，三甲要多少钱？，要上亿，医院是公益事业单位，非盈利性的，必须公办，如果资金不够，可以公办民助，引入一些民间资本，你现在得落实，省里同意吗？，市里同意吗？，同意了他就要他掏钱，国家每年投入的钱，是成千上万个亿呢！’。

永芳说：‘照你的意思，是不想参与了’。虎哥说：‘不是，是政府主导，你要省里市里批准，掏钱，公办民助，我和过医生募捐，只做补充’。

永芳只是叹气，秋香说：‘妳过去跟他说去’。婷婷说：‘虎哥没有多大用，虎爸才是关键’。

虎哥在隔壁说：‘下午等我爸来了，妳跟他说，这就要看妳的口才了’。永芳说：‘现在是越有钱越财迷！’。

虎哥说：‘妳不财迷，我说嘛！，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妳能这么卖力’。

这一下，可揭了永芳的疮疤，她跳起来大叫：‘姐，妳…’。秋香忙说：‘不要乱叫’。

永芳说：‘你听他说些什么？’。她咚、咚、咚冲到隔壁，指着虎哥说：‘你把人看扁了，我能为钱吗？，我是一心一意为了县里的发展，你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

虎哥说：‘唉唉唉！，别说得好听，我来问你，你们县里规定，引资提多少成？’。

永芳笑道：‘怪不得，你怀疑我为了私利，我告诉你，现在政策改了，一分也不提，过去出了不少事儿，有的啊！，损公肥私，现在改了’。虎哥说：‘那妳告诉我，妳为什么这么卖力呢？’。

永芳说：‘你是不是感动了？，感动了就要像我这样，把钱看淡一点，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应该拿出来、做有意义的事儿，比如，做公益事业，希望工程，惠民工程，过去的财主，还要装装面子，积德行善，修桥铺路呢！，我就不信，一个共产党员，他的觉悟还不如一个老财主’。

虎哥说：‘妳真使我感动，县里的电视台，怎么不宣传宣传？’。永芳说：‘我们不需要，只是想做点实事儿，怎么样？，你跟我说句实话’。虎哥说：‘不是像妳想象的那么简单，要好几个亿呢！，还是那个话，等我爸来了再说’。

永芳说：‘哪要几个亿啊？，超不过一个亿，省里给一点，市里给点，县里给点，上次过医生已募到两三千万了，你再加点，这流芳百世的事儿、不就成了’。

虎哥说：‘妳到省里，北京，上海去考察一下，看三甲医院，有没有少于五万平米的？，没有那么多房子，设备放哪里？，起码要有八百张床位，病人要住啊！，还有门诊，好多的科室，人家北京，一般是十万平米左右，还有食堂，宿舍，招待所，洗衣房，这些都是一套，少不得，就算五万平米，按三千一平米算，也要一亿五，还不说设备’。

永芳说：‘你尽往多的算，贵阳盖房子，也才一千多，不到两千呢！’。虎哥说：‘我是开发商，我清楚得很，医院的房子，要比民宅好一些，地板是水磨石的，或者是自流平’。光那个电梯，就要一二十部’。

永芳说：‘要电梯干啥？，我们城里还没有呢！’。虎哥说：‘妳呀！，是个外行，不懂，以后招商，要推荐项目，一定要了解项目的内容，了解一些专业知识，才能做好工作，你们这个地方，古时候是夜郎国，地无三里平，五万平米，如果都修成平房，那要占多大的地面呀？，既然平地少，就要向上发展，修成楼房，十层差不多，一两千人在房里活动，没有一二十部电梯咋行，病人上楼下楼都要坐电梯，知道吧！，立项时，把项目缩小点，三万平米吧！，批下来以后，只要拿到钱，他就不管了，盖多大面积都可以，立项时，一定要省里市里都掏钱，少了他拿不出手，多了也不可能，各出一千万也是可能的，加上过医生募集的资金，就差不多了’。

永芳说：‘哦，你尽叫别人出钱，就没有你的事儿了，对吧？’。虎哥说：‘你说，领导说妳是个人才，怎么看不出来？，我前面说得清清楚楚’。

秋香在隔壁叫：‘永芳，妳过来，来我跟妳说’。永芳又过去，秋香问婷婷：‘妳听清楚了没有？’。婷婷说：‘我理解是这样的，立项时，要缩点水，工程报大了，谁也不愿出钱，经费紧张，上面不一定批，报三万平米面积，这样资金缺口不大，报告把设备，配套工程都打了埋伏，等项目批下来了，再按需要加大面积，把配套的设施也加上去，像宿舍呀，食堂呀，招待所呀，需要追加的资金，由虎哥他们去筹集’。

永芳说：‘我懂了，不过，我看三千一平米是多了，乡场的农民修房子，才几百，城里修的商品房，才一千多，怎么会算到三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