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那边刚关上门,就见江抗叔急匆匆地进来问:‘小虎呢!,小虎呢!’。过医生跨出门来,他直摇手,小声说:‘小声点,小声点儿!’。
过医生急忙拉江抗叔到院坝里,他说:‘病了,两个都病了’。江抗叔说:‘照说,昨天要回城里的,秋香的奶奶不见他们回去,手机怎么都关机了?她奶奶要我来问问,怎么啦?’。
这时,秋菊出来了,她说:‘都怪我,我想等过医生看完了,再打电话;昨天我们到陈家沟,去庆祝六一儿童节,回来时、过干河沟遇到了山洪,秋香被冲走,虎哥去救她,两个人都落了水,今天一早起来,两人就病了,发高烧,就把过医生请来看,是急性肺炎,我正想给奶奶打电话呢!’。
江抗叔说:‘我们这么近,妳也不来告诉一声,有危险吗?’。过医生说:‘有我在,没事儿’。婷婷在里头喊过医生,过医生说:‘我要去输液了,下午就好,你找副扑克来吧!,下午我们玩扑克’。
过医生走了,江抗叔问:‘真没事儿?’。秋菊说:‘过医生说没事,今天早上可把我吓坏了,烧得飞烫的,虎哥都昏死过去了,直挺挺躺在床上,喊他也不答应,秋香也烧得懵懵懂懂的,她只当虎哥死了,哭得死去活来,婷婷就赶快去把过医生接来,他说高烧引起的,现在先降温,用冷毛巾冷敷额头,又用酒精擦身上,擦了好点,现在正在输液,说输葡萄糖,退烧药,什么抗生素?,秋香能说话,虎哥是昏睡着,你去看看吧!’。
江抗走进小虎的房间,这小虎真像死人那样躺着,他吃了一惊,就小声叫‘虎子’。小虎睁开眼,看了看他,有气无力地说:‘坐吧!’。声音低得听不清,江抗叔问:‘感觉怎么样?’。
小虎要说话,还没有开口,就咳了起来,咳出一大口痰来,秋菊忙说:‘慢点吐了’。她赶快找张纸来,她说:‘吐到纸上吧!拿到医院去化验,吐出的痰有血’。
江抗叔说:‘带血呢!,赶快送医院吧!’。秋菊说:‘过医生说了,有血也正常,肺发炎呢!,到医院也是输液,就不折腾了,过两天好了一点再说’。过医生把秋香的吊瓶吊好,就过来对秋菊说:‘凉点开水,要多喝水,熬点儿稀饭吧,吃素一点,我要回去,下午还要输几瓶,我把痰和血带回去化验’。
江抗叔说:‘液都输了,还化验什么?’。过医生说:‘是这样,现在输的药,几乎对所有的细菌都起作用,现在化验呢!,就是找出是哪种细菌引起,后面给药更有针对性,效果会更好一些’。
江抗叔走到秋香那里看了看,他就要走,在院子里他对秋菊说:‘我给他们熬稀饭,下边有水盐菜,我给他们炒点’。
江抗叔刚走,北京的虎爸就来电话问:‘小虎和秋香看医生没有呀?’。
秋菊真有点儿后悔,婷婷去请个医生时,心里慌了神,就给虎爸虎妈报了个信儿,现在看来,不该早不早就嚷出去。
虎爸在电话里告诉她,下午坐火车到长沙,再转车到贵阳,明天回靖南。秋菊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趁现在都在输液,赶回城去,给妈和奶奶汇报,要不又要被埋怨。
过医生收拾好药箱,留下婷婷看着他们输液,就开车回去拿药,秋菊坐在后座,任车子颠着,她始终没有说话,她心里很乱,不知回去怎么对老人说,到了家,他对个医生说:‘回山上时,记得来叫我’。
秋香妈和奶奶见秋菊回来,就着急地问,他们两个吃药了没有?;听说正输着液,老人的心里才踏实了一点,接着就是一顿埋怨,秋香妈说:‘打个电话有多麻烦?,不是我们去问江抗,还蒙在鼓里呢!,啊!,你比她小也是嫂子,有些事情要想周全一点,上有老下有小,都要想到’。
秋香的奶奶说:‘算了算了,我想,不会像秋菊说的那样,肯定很严重,是不是呀?’。秋菊说:‘昨天落了水,也想着怕感冒了,回来还熬了姜汤,哪晓得今早一起来,两人发了高烧,今天早上去接过医生上山,用酒精擦了身子,接着就输液’。
奶奶说:‘发了烧,先冷敷嘛!’。秋菊说:‘是,我们先给她用毛巾冷敷,黄二嫂拿来感冒药都没敢吃,就马上去请医生,不到一个小时医生就到了,他说没事儿,没什么危险’。
奶奶说:‘医生当然要拣宽慰的话说,不行,我要上山去看看,你看,小虎的爸妈又不在跟前,哦,妳告诉小虎的爸了没有?’。秋菊说:‘婷婷下山来时,我心里乱,特别慌,就给二伯伯打了个电话,他说,下午坐动车到长沙,再转到贵阳的车子,明天可来靖南’。
奶奶说:‘哦,该早告诉的妳不告诉,该晚告诉的你提前了,他们那么远,你看了医生再告诉嘛!’。秋菊流着泪,不敢再吭气儿了,小媳妇嘛、难当。
奶奶对秋香妈说:‘熊芳,你拿着饭盒,在街上打几碗豆浆稀饭,我们有水豆豉,盛一碗去’。
过医生开着车来了,在上山的路上,奶奶问:‘过医生,你看这病危险不?’。过医生知道,二老着急,他连忙说:‘没事儿,没事儿,这个肺炎,要是搁在六十多年前,那是小命难保了,后来有了抗生素,这肺炎就好治了,病来如猛虎,病去如抽丝,得养个把星期’。
奶奶说:‘肺炎,就是肺发炎,肯定要咳嗽喽!’。过医生说:‘咳嗽好啊,把痰咳出来了,肺里通畅了,倒是好事儿,咳不出来,拍拍后背,帮他咳出来’。秋菊现在对虎哥他们的病,倒是不担心,过医生很有信心,她就放心了。
秋菊问奶奶:‘二伯伯来,是去接还是不接呀?’。奶奶说:‘当然要接,妳跟江抗商量,叫他带妳去、看行不行?’。
汽车上了山,走到何爷爷家树林外边儿,秋菊就下了车,她要穿过林子、去找何江抗;出了林子,见何爷爷在院坝里,就过去问候,何爷爷说:‘江抗送稀饭上去了!’。他说‘我和妳一起上去吧!’。
何奶奶在屋里说:‘我也去看看’。何奶奶出来,就和他们一起去了学校,在路上,何爷爷说:‘小虎他爸要来,下午再联系他,看他的计划,有了个大概时间,这样才能确定车子去接他走的时间,只要江抗去了,你去不去都可以’。秋菊说:‘江抗叔怕不认得呢!,我还是去吧!多一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到了学校,看小虎和秋香都发着烧,用冷毛巾给他俩冷敷,何爷爷摸了摸小虎的额头,他说:‘烧得很呢!’。过医生拿来酒精,就给小虎擦身子降温,他叫秋菊和婷婷,也像他这样,去给秋香擦酒精。
过医生一边擦着,一边说:‘没事儿,烧很了,所以就懵懵懂懂的,严重的可以昏迷,没事儿,输了葡萄糖,就有体力了,退烧的药也输了,冷敷还是很起作用的,我感到现在体温降了不少’。
他停了擦拭,从药箱里拿出体温计来,要给小虎量体温,体温计才放好,婷婷就跑过来说:‘秋香姐的体温降下来,要量体温’。过医生说:‘我换了药再去’。
他把输完的瓶子拿下来,换上了新吊瓶,放进了新药,就过去给秋香量体温,大家就跟着他到秋香的房里去,他拿出体温计,甩了甩,就递给婷婷,叫她夹在腋下,这时二嫂在外面嚷嚷,‘都下午了,你们吃不吃呀?’。
这时秋菊才想起,还没有吃饭呢?,她就叫大家到厨房去吃饭,只留婷婷和过医生,等他们量完了体温再来吃。
大家心情沉重,都闷头吃饭;过医生和婷婷进来,过医生笑着说:‘降下来了’。秋菊问:‘多少呀?’。过医生说:‘三十八度五’。何奶奶说:‘还有一点儿’。何爷爷说:‘就怕反复呢!,给他多喝点水’。
过医生说:‘就不用酒精擦了,还要继续用毛巾冷敷,换了新药,效果更好,我说吧!,下午可以打扑克了’。
秋菊说:‘温度降下来就好,就怪二嫂那块白布,妳挡在窗子上不行,害得秋香还哭了一场’。二嫂是个大嗓门儿,她大声地说:‘黄老师,你不要诬赖我啊!我看太阳晒着他的脑壳,好心好意给他遮太阳,有什么不对呀?’。
秋菊说:‘你不会挂在窗子上?’。二嫂说:‘又没有铁丝,也没有钉子、怎么挂?’。秋菊说:‘开了窗子,掖在上边儿就行了’。何爷爷说:‘算了、算了,不吵了,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