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初,天亮得早了,清晨起来、就要去接学生,秋香和婷婷、带着狗就走了,秋菊在家招呼住校的学生,起床洗脸吃饭,虎哥和江抗叔,汪云峰去起圈施肥:先把昨晚的猪粪铲进粪池,还要用水冲洗猪圈,再用粪瓢把猪粪舀进桶里,挑到麦地,撒于田间;到了中旬,那时草已长起来了,还要中耕除草。
江抗叔说:‘小虎,下午不来了,我要进城,到公司去,云峰去煮猪食,中午他还可以铡点儿草’。
虎哥回到学校,才走进院坝,秋香就出来喝住他,她说:‘你自己不觉得,你才走到庙那里,我就闻到味儿了,就站在那里,把鞋和衣服裤子都脱了,就脱在那里,你就光着脚去洗澡,我先把你的衣服泡起来’。
虎哥说:‘妳也太夸张了,至于吗?,有多大味儿啊?’。秋香说:‘你自己不觉得,脱了,就脱在院坝那里’。
虎哥只好遵照指示,脱了外衣和鞋子,去洗澡,学生在教室里看见了,都乐得哈哈大笑。
吃饭时,虎哥闷闷不乐,饿了,只闷头吃饭,全然不顾别人的存在;秋菊说:‘哥,咋的啦?,绅士的风度不见了,干活不要太猛,饿了,吃相难看呢!’。
虎哥抹了抹嘴,他说:‘饿了,我就是这德行,管他什么吃相呢!’。秋香说:‘对不起!。你今天身上的味,实在太大了,叫你洗澡有什么不对?。我还能忍受,要是把学生熏倒了,还不是要你送陈家沟去’
虎哥说:‘至于吗?,这话我不爱听,等过医生来了,我和他一起去干,如果他能干下来,说明还不是很脏,很臭,你们太过分了’。
秋菊说:‘过两天就完了,过医生赶不上,你们不要欺生,过医生人家是专家,来这里不容易,应该倍加爱护才对’。
虎哥说:‘这是对他的考验,如果真心来老少边穷地区支医,就能吃苦,如果怕脏,怕臭,那就趁早回去’。秋香见他不高兴,就不再开口了。
过了两天,黄医生来电话,汪一凡要动骨头,要家属去签字画押,本来嘛!,虎哥拉着他家属去就可以了,秋香考虑再三,要婷婷跟着去,他的手机让婷婷保管,有什么事儿,让婷婷去处理。
到了医院,让家属先签了字,黄医生说:‘手术不大,有一小点骨头坏了,刮一下就可以了,由过医生做,哦,这过医生不简单,手脚麻利’。
虎哥没有见到过医生,就和婷婷去看副县长。
副县长恢复真快,他很感谢大家,他说:‘照说,是要家属签字的,在那种情况下,没有推脱,就把手术做了,如果不做手术,就性命难保,做的话,有风险,这就要靠医生的良心了,要敢于担风险,另外一点很重要,就是黄医生和过医生,医术精湛,心里有底气,哦,这个过医生是全科医生,什么都会,基层就要这种医生,大医院分得很细,这是可以的,基层医院就不行了,本来人就少,这个病人不属你的专业,那个病人也不是你的专业,怎么办?,增加人又不可能,所以要一专多能,过医生说,妇科他也会,剖腹产呀!,切除卵巢子宫啊!,就说陈家沟吧,只有两个人医生,遇到难产,你要是不会,就要出人命呢!’。
虎哥说:‘陈家沟只有两个人,也实在太少了’。副县长说:‘没有房子,增加了人,财政又要增加开支,现在每年都在增加投入,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只能逐年增加投入,你就说公务员吧!我们不能和北京上海比,更不能跟深圳比,也不能和省城比,工资就差了一大块,哪个不想多拿点钱呀!,没钱呀,基层的干部,也就是凭觉悟在干,但是,只要经济发展了,这些都能解决’。
听完副县长的教诲,就去吃中饭,食堂里人头攒动,人声嘈杂,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虎哥发现,人们的目光都盯住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他想了一会儿,才幡然醒悟,是仙女下凡了,是婷婷的美貌,打动了饭厅的人,虎哥正在嘟囔,没有见过美女,也不至于…,唉!呆子来了。
周婷婷问:‘谁呀?’。虎哥说:‘就是过医生,他来了’。‘嗨’,过医生打了招呼,端着饭碗就坐在虎哥旁边,他对着婷婷端详着,婷婷红着脸,只顾低头吃饭,没有理他,虎哥问过医生:‘听说、你在北京请白小姐她们吃过饭’。
过医生说:‘哦,请过两次’。虎哥问:‘花了多少钱呀?’。过医生说:‘不知道!’。
虎哥说:‘你请客,花了多少钱都不知道?,还请什么客呀!’。过医生说:‘本来看了账单,除上人数,就是每个人应付的款,结果让马秀婧付了,不让我掏’。
虎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呆子’。他对过医生说:‘人家小马是给你一个台阶而下’。呆子说:‘那餐馆没有台阶呢!’。
这句话,惹得婷婷大笑起来,呆子有些尴尬,他不知所措,虎哥接着问:‘你请过客没有?’。呆子说:‘没有,那是第一次’。虎哥问:‘人家请过你没有?’。呆子说:‘请过,我要拿钱,他们不让’。
虎哥说:‘那就对了,一般来说,谁请客谁掏钱,如果今天,我请你们二位来吃饭,就由我掏钱,请客要有理由,比如,咱俩好久没见面了,见到你很高兴,为了庆祝重逢,我请你吃饭,我是主人,你是客人,主人坐主席,宾客坐宾席,宾席坐满了,就坐下席,席知道吧!,就是位子,古人不坐凳子,是席地而坐,席讲的是位置,请客有很多种,比如结婚,人家请你去喝喜酒,你不用掏钱,但你要随礼,送钱或者送东西,不能去白吃’。
呆子说:‘他结婚,我送钱干什么?’。虎哥说:‘干什么?。送钱送东西,送鲜花,表示祝贺,不是说两句话,祝贺祝贺就完了’。呆子说:‘我回去记下来!’。虎哥说:‘要入乡随俗,风俗多了,记不过来,你只有处处留意,才能融入这个环境,你看人家都在看你’。
呆子说:‘是,我走到哪里,总有人来看我,议论我,为什么呀?’。虎哥说:‘你看这里的男人,都是短发,女的都是长发,你和我大家不一样呢!,头上长了个小尾巴,男不男女不女的,男的笑话你,女的避开你’。呆子说:‘怎么,不行呀?’。
虎哥说:‘这里的男人都是短发,而你是长发,梳了个小辫,而你又不是个女的,不伦不类,男人笑话你,女孩儿躲着你,如果你穿着裙子,穿着高跟鞋上街,穿短裙去跳天鹅湖,人家会怎么看你?’。
呆子说:‘哦,原来大家都用奇异的眼神看我,那就剪掉算了’。
虎哥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我见到你的小辫子,就恶心,那吃了饭就剪掉吧,我是美发师,我给你设计一个,姑娘们都喜欢的发型,偏分头;你知道,发型不好,没有一个姑娘喜欢你’。呆子说:‘那就理个偏分头吧!’。
吃了饭,呆子去借来理发工具,黄医生看了,他说:‘到病房里去理吧!’。虎哥说:‘不要把人家的地打脏了’。黄医生说:‘没关系,剃头备皮,都在屋里呢!’。
黄医生走了,婷婷小声地问:‘什么是备皮呀?’。虎哥瞪了她一眼,他说:‘就是把身上的毛都刮掉’。婷婷这才明白,脸已通红,后悔不该乱问。
虎哥用梳子挑着呆子的头发,一刀一刀地削剪着,看到虎哥熟练的动作,婷婷就问虎哥:‘你还真像个老师傅,在哪里学的呀?’。虎哥说:‘上学时,我们都是互相理,理几次就熟习了’。
虎哥先用剪刀剪短,成了发型,再用推子推齐了;虎哥说:‘最后边儿和两边的鬓发,不能贴着头皮推,要留半厘米长,越往上越长,这样下边儿就不是白板一块,头顶的头发盖下来,不能形成交角,上面的头发要逐渐削短,而且要参差不齐,如果有削发的剪刀就好了’。
理完了发,虎哥叫婷婷看,婷婷敷衍着说:‘不错,不错!’。
呆子终于像个男人了,扫干净了毛发,他把衣领翻起来说:‘这个理发不难’。虎哥阻止他说:‘不能这么说,别人为你付出了劳动,你要感谢,虽然我没收你的钱,照说你要给小费,我没有收,你要说谢谢才对’。
呆子这才正式说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