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家里大摆定婚宴(1 / 2)

三月桐子花 蔡垣 3495 字 2020-07-28

等紫云走后,施叔就问妍婷:‘紫云为什么不住自己家里呀?,来和你们住在一块呢!’。妍婷说:‘嘿!抗日的时候,她妈在汉口给新四军转运物资,抗战胜利了,国共要打仗,她妈正怀着她,后来到了jf区,生了她,因为要撤退,就把她送给农民了,是解放后才找回来的,胜利,你说吧!’。

胜利接着说:‘也是她命苦,寄养的那家穷,她从小就干活,打猪草,带弟弟,解放后才找回来,可是,城里的小孩、五六岁就上学了,她八九岁了才上学,班里的同学都比他小,她又好强,就跳了两级,这学习就跟不上了,她恨她妈心太狠,把她一个人留在农村,所以到汉口后,就不和她爹妈生活,就过这边来、和爷爷奶奶住一起,正好去年我们去爷爷那里,爷爷就给云书布置任务,要把紫云的学习补上来,经过这一年的补习,紫云的成绩上来了,班里是前十呢!’。

施主任问胜利:‘听说你们还去拉板车?’。文弼说:‘是,有时我们星期六回去,见不着他们,都去拉板车去了,要到半夜才回来,我们是星期天上午才能见到他们’。

胜利说:‘我们一个星期拉一次,爷爷不叫龙妹和妍婷去,主要是怕耽误她们的学习,她们刚到汉口,学习有点吃力呢!爷爷就叫云军给龙妹补习,我给妍婷补,我们拉车,一晚上有十多块钱呢,一个人能分个三四块钱’。

施主任问:‘你们几个能拉得动车?。车多重呀?’。胜利说:‘千多斤吧,要是百货,就轻一点,四个人拉、也不算重,云书在他们学校,又约了个同学,呵!山东人,人高马大有力气,他是农村来的,不愿意回家,就住学校里;我们经常要拉车到汉阳,武昌,最费力的是过那个江汉桥和长江大桥,桥下要过轮船,你想那桥有多高?’。

龙大山说:‘一千多斤,就靠你们四个,怕上不去吧!’。胜利说:‘我们再雇人唦,在桥下面,有背着绳索的小孩,你雇一个也可以,雇两个也可以,他把钩子一钩,拉着就走’。

施叔问:‘你雇人家,要给钱吧!’。胜利说:‘当然要给,上江汉桥是两角,上长江大桥是四角’。

施主任问:‘是不是爷爷不给零用钱呀?’。胜利说:‘零用钱是零用钱,爷爷每人给两块,大姑给五块,云书他爸和二姑最抠,一分都不给,每人都是七块钱,文辅文弼也是一样’。

龙大山感叹道:‘这么多崽崽,要拿出好几十块钱呢!’。胜利说:‘你不看他们挣多少钱呢?,二姑家有两三百块,大姑家有三四百块,他们能用多少?’。施叔问:‘你二姑家挣那么多钱?,怎么就一分不给呢?’。

胜利说:‘他家人口多,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另外又来了两个,是紫云寄养那家的小孩,去年还是前年呦!,紫云在农村寄养的那家,养父的腰断了,大过年的、带着两个小伢找到了汉口,是大姑找人把他的腰治好了,回去时又给了粮票,给了钱,还买了好多东西,要走了,那两个娃,抱着紫云的腿,哭着闹着、不愿意走,喊着不回去吃野菜糠粑粑,爷爷就把那两个崽崽留下了,二姑家里,还有紫云的爷爷奶奶,负担重,就顾不着我们了,但爷爷奶奶的钱还是要给的’。

施叔问:‘你们一个月二十块钱,能够用吗?’。胜利说:‘我们也开销大,紫云还要寄钱给乡下的养父母,出去玩也花钱,要看戏,要看电影,还要给家里买东西,哦!云书他爸经常叫我们去买东西,买这个买那个,一分钱不给,不过,他开销也大,这一大家人,都问他要吃的,钱是他管着,铃铃妈只管做饭’。

妍婷说:‘云书爸最抠门,家里买东西就要我们分摊,一个两块,或者一人三块,哦,钟也买了,收音机也买了,吊扇也装了,现在在修电视台了,还要买电视机,要好几百块钱呢!,大姑认一百,二姑认五十,爷爷认五十,剩下的我们来凑,要把我们的钱都刮光!’。

施叔问:‘怎么生活费,全由云书爸负担呢!,大姑二姑不管?’。胜利说:‘不是不管,原来她们是要给钱的,爷爷不要,云书爸说了,他还有儿子呢!,大姑二姑以后就不提这事儿了,老一辈的事儿不清楚’。施叔问:‘原来家里就没有点儿底子吗?’。

胜利说:‘抗战时,二姑他们给jf区倒腾物资,钱不够,爷爷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还是赵叔赎回来的,后来光复了,又怕国民党追杀,搬了几次家?把药铺的东西都扔了,抗战八年,我爸和赵叔、龙叔,做了八年的生意,把羊皮牛皮拉到重庆去,把百货拉回来,都是对本地赚,光复后,又发桐油到汉口去卖,钱是有,在汉口还买了两处房子,剩下的藏在哪里就不知道了,可能云书知道,每年要杀二十多头猪,去年的猪肉就要好几块了,我想、一年总要落下上万块,要不,我爸能同意龙妹去汉口?,云书妈能同意妍婷和文辅文弼去汉口?’。

这时紫云上楼来,她说:‘你们只顾说话了,要吃好,喝好,人家下面热闹得很,几个老太婆,还行酒令呢!。’施叔说:‘要得、要得’。他就问大山,‘怎么样?’。大山说:‘我不太会’。施叔喝高兴了,他说:‘来,来试试,我们爷俩先来’。

接着就拉开架势,划起拳来,‘爷俩好哇!,五魁首哇!,七个巧啊!,八匹马呀!,三星照啊!,六六顺哇!’。啊!施叔赢了,他指着大山喊,‘喝,要干了’。

大山喝了酒,施叔又和寅江行酒令,可能很久没有喝酒了,施叔心里高兴,就解了衣扣,把扣在头上的帽子也揭了,又开始和寅江划起拳来;在困难的岁月里,粮食紧张,虽然有何青山接济,也难消心里的恐惧,每逢山上杀猪,云书妈都要送肉去,但还是解不了馋,今天有酒有肉,正好开怀畅饮,

‘八匹马呀,六六顺呀,哥俩好啊!’。没有几个回合,黄寅江就输了;黄寅江平日酒量不大,只抿了一口,施叔说:‘不行、不行,得喝干了’。黄寅江一杯下去,脸就红了,大家一阵欢笑,楼下都听到了。

下一个该陈秀川了:他说:‘我可不行’。施主任说:‘今天是孩子们的好日子,你呀!,以茶代酒吧!’。紫云也帮着腔说:‘叔,没事儿,小声点就是了’。两人就拉开架势,划起拳来;‘哥俩好啊,五魁首哇,八匹马啊,七个巧啊,快喝酒啊,十全美呀,六六顺哇!’。

紫云站在妍婷爸后边,她尖叫起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她拍着手跳了起来,施主任认罚,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听到楼上一片欢声笑语,妍婷就跑上楼来看个究竟,让她吃惊的是,爸在猜拳喝酒呢!在厨房里操劳的王红艳,听女儿说了,吃惊不小,病才有点起色,就如此这般,这还得了,就去找云书妈;云书妈听,十分高兴,她不以为然地说:‘他的病大有起色,不要败了他的兴,让他只看看热闹,不要累着了,叫紫云妍婷去陪着,给她泡杯香茶去!’。

聂婆听说陈秀川的病好了,没想到好得这么快,一般嘛!,是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怎么反了?。是不是回光返照哟?,于是对众人说,也不知是福是祸;云书妈说:‘赶紧烧纸点香,拜求菩萨,求列祖列宗保佑!’。

聂婆说:‘总是列祖列宗手头紧了,离过年还有一二十天呢,就来要钱’。云书妈从床下找来香纸烛,就在厨房里,点起香和烛,烧了一大摞子纸,还有纸的金元宝。

楼上的酒菜吃得差不多了,就徹了席,施主任他们几个就要走,云书妈在楼梯口堵住他们,她说:‘走什么?,煨的肥肉,蒸的扣肉,红烧肉还没吃呢,建国,你陪着他们说说话,吃了晚饭再走!’。

盛情难却呀!,只好客随主便,那就先去方便,陈秀川也跟着要去,走到楼下,云书妈拉着他、不让去,叫建国陪着上楼,用马桶,建国就扶着他爸回到楼上。

云书妈对建国妈说:‘建国也太老实了,和人家没话说,还不如紫云和妍婷呢!’。

建国妈说:‘老实才好呢!’。她扯了扯云书妈的衣襟角,同时用眼瞟了瞟熊芳,云书妈说:‘我知道,我就是说给熊芳听的,要说成家过日子,还是老实的好,这次说熊芳,开始建国不知道是谁?本来他是不愿意找的,娘老子发了话,他就老老实实答应,多孝顺呀!你看这次、说要冲喜,几个姑娘,为了叔叔和伯妈,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都是任凭何伯伯和我来做主’。

建国妈说:‘是不是叫熊芳回去呀,在这里半天了,怕他妈生气呢!’。熊芳转过身来说:‘伯妈,没关系的!’。云书妈说:‘现在回去要挨骂,吃了晚饭回去也是骂,不如吃了饭再走,再提两片腊肉回去,堵住她妈的嘴’。

云书妈又叫熊芳,熊芳转过身来答应,云书妈问:‘妳一个月是不是要交十块钱给妳妈呀?’。熊芳低着头,不说话,云书妈说:‘妳妈那点心事我知道,她把姑娘放人家,是怕姑娘大了,以后不好找呢!她还算有眼力,看我们建国人不错,高高大大的,这模样儿在城里也难找’。

建国妈说:‘妳不要把她妈看扁了,不会那样’。云书妈笑了笑说:‘以后看吧,一提结婚,他肯定推脱,不让结’。建国妈说:‘那就给她十块钱吧!,只要同意过门就行’。云书妈说:‘每个月给二十都行,这样,她脸往哪儿放啊,熊芳,妳回去慢慢给妳妈说,结了呢,照样孝敬她十块钱,啊!’。

建国妈说:‘要不,聘礼下多点!’。云书妈说:‘那也可以,这聘礼迟早是要给的,要根据家境,是有数的,多不得,也少不得,可这每月十块钱,过了门儿就没有了,要养两个人呢!,她才不干呢,遇到这种人,也是没办法’。

下午,楼上是摆龙门阵,楼下的女宾是拉家常,黄寅江不健谈,龙大山也嘴拙,只有施主任打听汉口的情况,问得胜利都有些烦了,场面显得有些寂寞,云书妈就想了个办法,摆上一盘油炸花生米,大家来掷骰子。

开始是,谁赢了才能吃,其他人只能看着,掷了三圈,都是施主任嬴,他点数多的时候,才分一颗给站在后面的紫云吃;大家觉得不公平。

妍婷爸说:‘我们来改一下,人人有份,每人都按自己的点数吃,就用一颗骰子有本事就掷六点’。大家都同意了,掷了三圈,妍婷爸的手气最好,每次都是六点,他就分给、站在后面的妍婷和紫云吃,后来又换了花样,掷两次色子,最少两点,最多有十二点,上了十点,才能喝一口酒,施主任厉害,次次都是十二点,不但喝酒,还要吃花生米,最后又换了花样…。

捱到五点钟,就开始吃晚饭。文弼开始和大妈们在楼下吃,他无话可说,觉得没有意思,就模到楼上去和他爸一块吃,桌子上摆了一大钵炖得稀烂的肥肉,三指膘做的扣肉,蒸的米粉肉,红烧肉,还有佐料齐全的蘸水,这都是在困难时期难以见到的,大家大口大口地吃着,又烫又辣,额头和鼻尖儿都渗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