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少爷欺凌抵债女(2 / 2)

三月桐子花 蔡垣 2802 字 2020-06-11

到了晚上,永辉才回来,他说:‘只有散票,买了四张,小孩是半票’。永辉爸不高兴,他说:‘才五六岁、也要半票?’。永辉说:‘才几块钱?路上几天,不要叫人家老来查你的票,买了票,人都硬气一点!’。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龙生就赶着马车,把他们送到了码头。

散客舱没有床铺,这是最下等的远路客,有身份的有钱人,都坐飞机走了,一般的人、也要坐汽车,他们这种没身份的农民,只能坐轮船的散客舱,去经历三峡的惊涛骇浪。

船过了宜昌,就快到家了,趁着秋汛,顺风顺水,一天就到汉口;船舱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只有靠角的那排座椅,没有几个人,因为那里靠近烟囱,比较热;老赵和老何,叫孩子们躺上去,小孩的瞌睡来了,他们照睡不误。

看着孩子们汗流满面,他俩就去给他们打扇子;船过了监利,就要过洪湖,两人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给孩子打着扇子,洪湖就在堤外,看是看不到的,老何的眼睛湿润了,回想起过去的岁月,像浮云、已飘过去了十多年。

不知什么时候、在老赵身后坐了一个姑娘,在她的旁边,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小姐,再远一点的那边,是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妇女,老赵只看了一眼,这个位置是不配他们享用的,他想:‘很可能是一家人,母亲带着女儿和丫头,没有赶上飞机,才放下身段,来和我们为伍的’。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人挤了进来,老赵斜坐着,正给孩子打扇子,这一挤,差点儿把他挤下凳子来,他赶快把小孩的脚推的里面,自己向前挪了一下身子,边上这个人才卡了进来;老赵没有看后面这个人,他还以为是姑娘朝这边挤呢!,男女授受不亲,挨得太近,甚是不雅!。

他没有当回事儿,就拿出烟卷,划了火柴,就若无其事地抽起烟来;挤得很,他又挪了挪位子,他把身子正过来,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一个油头粉面的小伙,正搂着缩成一团的姑娘在乱摸;这时过来一个胖子,一只手搭在那小伙的肩上,俯下身去对着小伙的耳躲说:‘少爷!好好摸摸,看是不是个光板?’。

少爷正在兴头上,这胖子败了他的兴,他就大声地吼:‘滚!滚一边儿去!’。胖子忙抽手、退到后边去;他抽回手时,正好碰到老赵拿烟的手,烟卷就掉了下来,老赵怕烫到自己,赶忙起身,这火红的烟卷就掉到了座椅上。

老赵离开座椅,小伙子马上感到宽松了,就抱着姑娘、往这边挪动屁股,突然,他放开那姑娘,像触了电一样跳了起来,连连大声呼喊:‘哎呦!哎呦!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原来他坐到了烟头而上,把那薄薄的丝绸裤子烧了一个大洞,皮肉也受了苦。

老赵还没说出对不起!,那少爷就扬起手,打将过来;还好!老赵本能的用胳膊,护着脑袋,只觉得胳膊一麻,那个少爷并没有打着脑袋。

少爷对着胖子就喊:‘二胖、你个婊子养的,看老子的西洋镜是吧!’。那二胖就直冲过来,把老赵顶到板壁上,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老赵用手拼命的推挡着二胖的手,气都喘不过来了。

吵闹声惊醒了在那边椅子头上、闭目沉思回忆往事的老何,他见一个胖子,已经把老赵放倒在长座椅上,一手摁着老赵,提起另一只手,就要捶打老赵。

老何提起身边的棍子,来不及问,也来不及喊了,他几步跑过去,对着胖子就是一棍。

二胖背上挨了一棍,只觉得火辣辣的,赶快出去找家伙;老何把老赵扶起来坐下,他说:‘四个伢都在这里睡着,你快到角里去,把扁担拿来,看好他们’。

他刚说完,只听老赵大叫:‘看后面’。二胖抱了一根木头,就朝老河顶了过来,那是船上用来抬重物的杠子,碗口粗,手是拿不住的,只能抱着;当老何看到时,已经快顶到他了,他急忙躲闪,杠子从他后腰擦过,感到火辣辣的,他想:‘好险哪!’。

扛子从老何后腰擦过、直杵到板壁上,把铁皮杵了一个大坑;二胖冲到老何的跟前,他留着分头,头发搽过发油,黑黝黝的;这家伙,看扛子用不上了,就扔了要走,说时迟,那时快,老何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有点滑,他更是用劲儿地拽着,右手使劲儿就是一嘴巴扇过去,打得这小子嘴角都出了血。

虽然少爷不少打架斗殴,没有见过如此狠的,他赶快推着这三个女的到舱角,其他散客,不敢惹事,也躲得远远的,老何见大家腾出了位置,他估计、二胖去叫人、或者去找家伙去了;老赵说:‘是那个狗少爷去乱摸那个姑娘伢的身子,才惹出事儿来’。

老何走到舱角,他指着三个女人,问那少爷:‘她们是你什么人?’,少爷颤颤微微地说:‘是姨娘家妹妹和丫头’。老何听了,火从心起,厉声问少爷:‘丫头是不是人?’。少爷胆战心惊地说:‘是人!是人!’。老何说:‘丫头是人,那你就不是人’。‘啪’一个嘴巴扇过去,少爷嘴已见血,老何又说:‘这是为这姑娘伢打的’,‘啪’又是一个嘴巴扇过去,两个嘴角都有血跡。

他瞪了一眼那姨娘和小姐,老何说:‘这是为我那兄弟打的,你们欺负一个农民,农民也是人,你们家养了几条恶狗,为老不尊,为女不重,真是岂有此理’。他说完就回到小孩睡觉的座位。

打了半天,小孩还是呼呼地睡着,老何刚坐下来,就见从舱门外进来四五个拿着扁担的家伙,二胖指着老何老赵说:‘就是这两个乡巴佬’。老何和老赵见这帮人来势汹汹,赶快站起身来,操起扁担棍子,准备迎敌;他俩像端着上了刺刀的枪一样,往旁边挪动着步子,他们怕伤着了孩子,尽量避远一点。

船舱比较矮,顶板离头也就是两拃,扁担扬不起来,施展不开;二胖领来的人,也只能横拿着棍子或者端着扁担,朝老何老赵、劈头盖脸的戳杀过来;老何和老赵、在战场上见得多了,毫无畏惧,侧身弓步,摆好姿势,左防右戳,靠近了就侧击,还手脚并用。

船舱小,施展不开,人多也无益;二胖一伙人,被打得落花流水;这时、胖船长出现在门口,他大声喊:‘住手,再打,我把你们都扔进江里去’。

大家这才住了手;跟在船长身后的有七八个壮汉,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手里头都拿有家伙,扁担或者杠子,把两伙人隔开了;几个孩子被吵醒了,见了这场面,个个吓得、喊爹叫娘的哭起来,跑过来抱着老何和老赵的腿。

船长先问老何和老赵:‘买票没有?,没买就丢江里喂王八去’。验了这家的票,再验少爷家的票,他看这一家,姨娘、小姐、少爷,都是有身份的人,他生气地说:‘在那边好好的,到这里来干啥子?’。

他随后对带来的船员说:‘把这两个农夫,送到底层去’。老赵问:‘船长、你讲不讲理呀?’。船长说:‘我不讲理,你有理上岸再讲,怎么,你看,你把人家打了,还有理?,先关起来,锁在底舱’。说完,他一转身就走了。

老何和老赵,随后挑着箩筐,背着背篼,领了四个惊魂未定的孩子,就走出了船舱;拐过一个角,船长在那里等着呢!,船长说:‘兄弟!我不用问,就知道事情根由,忍了吧!我给你们换个地方,你们到了汉口,等他们走了,再上岸,看好你的伢!’。

就这样,老何和老赵,就领着四个伢,到了船员休息舱,里头一个船员也没有,快到码头了,正是他们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