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归心似箭回故里(1 / 2)

三月桐子花 蔡垣 2965 字 2020-06-11

吃了午饭,老何送老赵进城,老赵骑在马上,老何牵着马,还没有走出院坝,龙生追出来说:‘我送你们’。老何说:‘不必了!去那么多人干啥?’。龙生说:‘你骑骡子去,回来、还可带点东西回来’。龙生就到小河边去找骡子,老何和老赵只好等着他。

龙生把骡子牵回来了,他到屋里,找来包小孩的小被子,铺在骡子的背上,老何就和老赵骑着马走了。

到了城里,陈大姐还没有做晚饭,她看老何来了,就说:‘大哥来了,你今天不回去了?,有什么事儿啊!’。老何忙说:‘也没有什么事儿,永秋叫我接玉琳回去’。

这时、正好玉琳回来了,一进门就喊:‘我饿了!’。她问姑父:‘昨天才走,今天又来了,有什么事儿啊!’。姑父说:‘妳姑妈叫我来接妳上山去!’。

玉琳说:‘我就知道’。姑父问她:‘你知道什么呀?’。玉琳说:‘姑妈想叫我回重庆去,我才不回去呢!’。姑父说:‘来了七年,就一点也不想爹妈?’。

玉琳大声地回答说:‘不想’。说完了、她又小声说:‘唉、我还真有点想爷爷,奶奶!’。姑父说:‘弟弟现在也放假了,妳回去看看,玩一个月再回来’。

玉琳斩钉截铁地说:‘不回去!’。她抱着陈玉珍说:‘我就跟伯妈一起,哪地方也不去’。老何对陈大姐说:‘你们一家,也应回汉口去看看老赵父母,孙子都这么大了,还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呢!’。

陈玉珍说:‘是要回去看看,他先回去,抗战八年、离家都快二十年了,看看房子还在不在?,家里老人可好?,我倒是想去,只是这两年得了哮喘,一动就喘不过气来,我怕在路上、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老何说:‘那就好好养着,看看郎中,等病好了再说。我现在脱不了身,也想请老赵先回去看看’。

老何知道,大姐通情达理,没有阻拦老赵意思;老赵看事情有了转机,就趁热打铁,他说:‘那我就带一个崽崽走吧!’。

陈玉珍瞥了他一眼,她说:‘你腿不好,又是第一次回去,就不要带了,我真怕你弄丢了’。老何也说:‘就不带了,带上是个包袱’。

吃了饭,老何和老赵就去找车,找到了城边,看有一辆钢炭车停在那里,就去找司机,听说司机吃饭去了;等了一会儿,司机来了;老何先递上一支烟,问他到不到遵义,司机也不回答,瞥了他一眼,他看出来了,这农夫想搭车,他点着了火,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才点点头。

老何问:‘驾驶室、能不能腾个位子?,我们到遵义’。司机用眼瞟了一眼老何,他说:‘有位子,一千块!’。

老何吓了一跳,他心想:‘再加点儿钱,我要买辆车了’。司机接着补充说:‘法币’。老何问:‘合大洋几块?’司机说:‘才两块,另外中午还要请吃饭!’。

老何显得很无奈,他说:‘那明天我们就搭你的车吧!什么时候走呢?’。司机说:‘这是钢炭车,不是烧汽油的,走得慢,天一亮就开,天黑就到了’。

老何问:‘我们还要到重庆呢!,遵义好不好找车呀!’。司机说:‘好找!在丰乐桥、丁字口那里,有好多是到重庆的车子,搭车的少,人家有钱的都坐客车了’。

司机抽了口烟,他接着说:‘到丁字口那里去,晚上找好车子,天一亮人家就走了;那边路平顺一点,到重庆远一些,一天也到了’。

在回来的路上,老赵说:‘两块大洋,也便宜了一点’。老何说:‘便宜什么?,人家是拉货的,搭他的车,是赚的外快,不少啦!,还要请他吃饭’。

晚上准备行李,陈大姐一边清理衣物,一边儿擦眼泪,老何说:‘又不是不回来了,去汉口、也就是个把月’。陈玉珍说:‘倒不是怕他不回来,他走了、我们娘儿仨,还利索点,我是怕他…’。

他叹了一口气说:‘多少年不出门了,腿又不好…’。老赵接过话来说:‘你还没看到我、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的呢!’。陈大姐说:‘你还当你年轻呀!,头上都有白头发了’。

老何对陈玉珍说:‘晚上,给他缝了一条布腰袋,把钱都捆在腰里,兜里只放五块大洋,纸钱也要带一点’。他问老赵:‘你想带多少钱呀?,帶多了,也不安全,带少了也不够用’。老赵说:‘一百块够了’。

老何说:‘本来、永秋想叫你帶玉琳回去,她不回去就算了,不过、他家的地址你要带上,到重庆可能要等船票,就住在她家等;汉口嘛!,我家的房子你是知道的,开药铺的、好打听’。

八月十五、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中国人民经过八年艰苦的努力,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迎来了抗战的胜利;人们一扫过去脸上的阴霾,终于露出了笑容,人们拖家带口、争先恐后、匆匆忙忙往东赶,要回那魂牵梦萦的故乡。

八月十八这一天,天刚蒙蒙亮,赵青海就去赶汽车:他只顾大步走着,腿好像一点毛病也没有了,后面跟着一群送行的人,老何领着玉琳,和云军,老二赵云书没有醒,陈玉珍就没有来送。

找到那辆汽车,司机早就准备好了,驾驶室还有一个人,司机叫快上,老赵过去,把两块大洋递给司机,司机用手指捏着吹了口气,还贴在耳边听了听,随后大声叫:‘快上!、快上!’。

老赵刚挤进驾驶室,汽车就启动了,老赵赶忙关上车门。汽车一路颠簸自不用说,那个漫哟!上坡时,比人走得还慢;老赵挤在驾驶室里,很不自在,司机吼了几次:‘不要挤我,你挤我,怎么换挡呀!’。

两个搭车客,只好蜷缩着身子往外靠,不一会,身子就有点麻了,老赵想:这就是急着走的代价,两块钱,还要管饭,比坐客车也便宜不了多少。

走了一阵儿,这车子,就像是人患有气喘一样,没劲儿了,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司机把车停下来,去掏炉子,老赵也跟着下车,去松动一下筋骨。

车子是炭火不行了,已是淹淹一息,烧的不是钢炭,那哪行,火力不济,也烧不了多长时间;司机加了木炭,等火旺了,才开动车子,司机说:‘这木炭太差’,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只顾便宜了。

这车就像牛车一样,慢吞吞的,费力地走着,到了天黑,才赶到湄潭,老赵还是满意的,总比人走得快,不怕慢、就怕站,到遵义的路还有三分之一,离家又近了一点。

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遵义;老赵从后车厢找出那根、老何临走时给他的打狗棍,把包袱拴在棍子上,扛着棍子就往丁字口赶。

遵义比靖南繁华多了,熙熙攘攘,人流不断,这时他感到,有人在动他的包袱,他估计这人就在自己后边,他慢慢地把棍子晃到外侧,突然往内侧横扫过来,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他没有回头,装不知道!在这人地生熟的地方,最好不要和贼对脸。

到了丁字口,问了好几辆车,才找到去重庆的车;司机是技术工人,跑长途好多不带徒弟,搭便车是生财之道,有时外快比薪水还高呢;又走了两天才赶到了重庆。

老赵向人打听卖船票的地方,好多人不知道!人家看他是乡巴佬,就说:‘在街上打听个啥子?,街上能放下一条船?,你要问、就要到江边去,到朝天门码头去问’。

到了两路口,坐缆车到河边,真还看到了大轮船,江边儿人山人海,都看着船发呆,都盼望坐着船,回到魂牵梦萦的家乡。

老赵找到卖船票的地方,只见门窗紧闭,外面也是站了一大群的人,老赵打听船票,人家说:一个月内的都卖完了,咋办?。老赵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这才想起永秋家,永秋说过:‘小弟人小鬼大,还真能办事儿’。

他问到了沙坪坝,查门牌找黄老先生家,他看了一下手表,走了一个小时;这手表是走的时候,老何叫他带上的,说在外边赶车赶船,都是有钟点的。

他走累了,真想歇歇脚,后面来了一条狗,追着他狂叫着,他心里愤愤不平,他在心里嘟囔着:‘欺生、欺负乡下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他把棍子拿下来拄着,等狗近了,他用脚后跟、向后磕了一下,把棍子向后打去,正磕在狗嘴上,那狗便惨叫着跑了。

站在旁边屋檐下的青年人笑了,他说:‘别人扬起棍子、也赶不走狗,你这招厉害,一磕后脚跟,就把牠赶跑了’。老赵见有人搭话,赶忙过去问:‘请问你,黄清海黄老先生家住哪里?’。这人说:‘重庆是个大都市,叫这个名字的,何止一百,你没有地址,是问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