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有些生气了,他说:‘你怕了?,要怕就不去了,你还当过连长,你不会先把他的枪缴了’。
老赵叫陈大姐拿五块钱来,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他自言自语说:‘够不够哦?’。陈大姐问:‘拿去干啥呀!’。老赵说:‘他们要买付滑竿!’。陈大姐说:‘一块就够了,顶多两块,不就是几根竹子吗?,人工一天都用不了’。
老赵把五块钱交给何三,他说:‘你把他们找来吧!吃的饱饱的,买双草鞋穿上、带点儿水,多买点烧饼这些干粮。你知道陈四老爷家吧?’。
何三说:‘知道!’。老赵继续说:‘得手后,把前门闩上,从后门出来,就直奔北门。你们买了滑竿,从我后门经过,我就跟在你们后头,我见你们进了陈四老爷家,就到北门等你们。清楚没有?’。
何三问:‘有什么武器?’。老何把墙角的背篼拿过来,把上边的绳索杂物拿去,里面是两支手枪,何三把手枪拿出来,卸了弹夹,拉了拉枪机,当他把手枪放进背篼时,看到下面还有一挂四颗的手榴弹。他笑着说:‘够了,够了’。
他踌躇了一会,他说:‘这样、你帮帮忙,那个滑竿儿很碍事儿,后面赶路没有它又不行,这样、你等我们进去后,你就和那个瘸腿儿的,把滑竿儿抬到北门外等着’。
老赵说:‘我不能抬,有人看见了不好办。反正也不远,还不到一里地,你们来两个人抬,我和瘸腿在北门外看着滑竿,等抬滑竿儿的两个回去后,你们四个人再一起摸进去,他家肯定有钱,有多少、难说,出来时在门上挂个手榴弹,叫他们不要乱叫乱喊,要命就老实点,怎么、枪会用吧?’。
何三说:‘会’。老赵说:‘我是问他们几个’。何三说:‘老赵、我们从江西打到贵州,不是甩着手来的,打仗无数呢!’。
老赵说:‘抓紧点时间,先找到人,马上吃饭’。何三正要背着背篼走,老赵问:‘你挑的水桶是借的、还是自己的?’。何三说:‘自己买的,正好你们家没有,就放这里、送你们了’。
老赵说:‘凭什么说我们家没水桶’。何三笑着说:‘你不是腿不好吗?,你自己不能挑,买了、花钱不说,还占地方呢!’。老赵说:‘我是怕你是借的’。老赵扬扬手、就叫他走了;心想:‘这小子还机灵’。
陈大姐等何三走后,她问老赵:‘你们在嘀咕啥呀?’。老赵就说:‘这几个也是红军掉了队的,要回湖南江西那边,没有盘缠,那两个要饭的,也是他们一伙的,身体好的挑水卖,睡在城隍庙,真可怜。我想帮他们又没那个本事,正好保安队在梯子岩抓土匪去了,我想这是个好机会,是打土豪的好机会’。
陈大姐小声地问:‘打谁呀?’。老赵压低了嗓门说:‘陈四老爷’。陈大姐惊恐地说:‘他家可有枪呢!’。
老赵说:‘不怕,早点儿吃饭吧!兑点粉,买点干粮’。大姐说:‘你又要出去?’。老赵说:‘那陈四可恶呢!,整一整他,替民众出出气’。
陈大姐说:‘我也去!,你昨天出去,我担心死了,晚上都没有睡好’。老赵犹豫了一片刻,他想、带个女人去,只当是夫妻,别人不好怀疑。他就说:‘好吧,去兑粉吧!’。
老赵吃了一碗米粉,没吃饱,又加了一小碗,他心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晚饭吃呢!。吃完了,就收了摊子,等了一会儿,见何三儿他们还没来,老赵有些着急,就从后门下河街去看看。
到了河街,远远地见到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乘滑竿走过来。走近了才看清,滑竿儿上放了一床烂被子。老赵见四下无人,他说:‘滑竿先走,送到北门外,瘸子看着,那两个抬滑竿的回来,你们两个在陈四家后门等他,你们不要凑在一块’。
于是何三就铺排,瘸子坐着滑竿儿就先走了。
老赵问何三:‘有信心没有?’。何三说:‘这还没信心,我那几年红军算白当了’。老赵说:‘你们走吧!,里程碑记着没有?’。何三说:‘一百九十五、记着呢!’。老赵说:‘那你们走吧!’。
老赵回到家里,心里很矛盾,‘带不带枪呢?’。大姐说:‘不用带了,把刀放在我背篼里,你把你那棍子带着,可当拐棍儿,又可撵狗呢!’。
陈大姐把水和干粮放在背篼里,二人就把前门关了,闩上,从后门下到河街。
走到陈四老爷家的后门,见何三他们两个人、分散地待着,他们在等那两个抬滑竿的人回来。老赵从边上过,装作不认识,只是挨近了何三,才小声说:‘我在北门等,你们得手后,不要一起跑,没人追你们,分开,大步走就行了’。
老赵走了一会儿,碰到那两个抬滑竿儿的回来,也装作不认识。老赵和陈大姐到了北门,心里焦急,不知道这几个小子,干得怎么样?,等了一会儿,老赵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陈大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说:‘不要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老赵在北门外,找了一棵大树、他们就坐下来休息。老赵把计划,跟陈大姐说了,他说:‘只能藏在梯子岩的山上观音阁的藏经阁,你想跑、往哪里跑呀?,还有一个瘸子走不得;妳想、现在汽车路通了、各县都有电报局,你人还没到,人家电报就到了。只有躲过了这个风头,走小路逃出去’。
陈大姐说:‘人家在梯子岩,都搜了几遍了,哪能藏得住呢!’。老赵说:‘有个地方他们找不到,就是观音阁的藏经阁,妳上了几次山,叫妳找、也找不到’。
等了半个时辰,老赵急得、后背已经汗湿了。陈大姐说:‘今天不太热嘛!看你急得、汗都出来了’。老赵说:‘我们不是一个部队的,不了解他们,还是个连长。要是在我们部队,一个连长要撑起半边天呢?也不知他们干得怎么样?’。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何三才从北门,背着背篼出来。老赵见了:马上站起来。他掏岀烟卷,点着了一支姻,由于紧张、他拿烟的手有些颤抖。
何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到树下,老赵问:‘还顺利吧!’。何三喘着粗气、他只是点点头。老赵问:‘哦!又出来一个,那两个是不是在后头?’。何三只是点头。
老赵用手指着右边那座山峰说:‘看清了、朝那个方向,顺着这条路走,我们先走了,记着一百九十五,前面是关口,人多,你们必须走小路’。他说完,就和陈大姐走了。
走到一九五里程碑那里,他们在远处找了一棵大树,就坐下来休息、等着何三他们。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就看见滑竿从山上急匆匆地下来,他们上了公路、走近了,老赵和陈大姐就起身开始走,何三他们就跟在后面。
离了公路往下走,到了下面一大片树林里,已经离公路远了,老赵才停下来休息,除了坐滑竿儿的瘸腿,其他几个都累得喘不过气来。休息了一会,气也匀了。何三才说:‘收获颇丰、路费够了’。
老赵过去,揭开他背篼上面的斗篷,拿出一床棉被,看下面是个口袋,他把口袋提起来,只听到哗啦哗啦的响,听得出、里头装的是银元。他掂了掂,有五六十斤呢!老赵对何三说:‘你又没有抬滑竿,还累的这样’。何三说:‘这背篼重,有七八十斤呢!’。
老赵坐下来,他慢慢地说:‘现在、要跑是不行的,你往哪儿跑啊!,还有一个瘸腿,和我一样。身上带那么多银元,人家抓着你,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只能藏,藏是暂时的,躲过了这一阵,风声小了就走。受伤的同志,是归不了队了,身体好的同志,回到家乡,安定下来后、再找游击队继续革命’。
瘸腿的同志说:‘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继续革命哟!’。老赵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有信心,要继续革命,为穷人翻身解放的思想不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