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秋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看那被子吧!,来两个人,你才知道不够用了。这衣裳、龙生和腊梅要添两套。你和老赵、陈大姐、也要添一套。我想庙上那三个,我去问问,照说也要添衣裳。就用土布,染了让陈大姐做’。
老何说:‘黄校长家人多,一个月才十多块钱,吃都不够呢!,买布时、多买一点。现在、我发愁的就是小马小猪,一生几十只,如何照顾得过来哟!’。
永秋说:‘麦子换成了米,全年都够吃了。这就放心了。那些苞谷、红苕、牲口都吃不完。卖了猪仔,穿的用的都够了’。龙生问:‘地里要中耕除草,这马还能不能用啊?’。
老何说:‘当然能用。人家乡里、女的挺着个肚子还下地呢!,我就怕累着了,注意点儿吧!,驮东西要少驮一点,不要超过一百五,就是一个人的重量,走慢点’。
老何说:‘今年我们就不要杀年猪了,把那两只猪卖了。到了腊月,打他两头野猪,都吃不完’。龙生说:‘不是你想打、就能打得到的,能打到一头就不错了’。
老何说:‘老赵的枪法准得很,没有问题。去年他只一枪、就打到了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那么大的野猪,哪能一枪就打死?,我上去朝猪心补了一刀,就算杀年猪了’。
这时、他像想起了什么,他说:‘哦!何三他们走了,你们注意没有?,我们被人家盯上了。前几天,就有生人上山来窜,小心那保安队杀回马枪呦!,我们要马上行动,回去好好看看,看何三儿他们留下什么痕迹没有。不要叫别人看出破绽来’。
老何心里想,他没有说出来,县政府的赵秘书长很有手段,看似隨和,也许他暗藏心机呢!。
铡完了草,老何把何三留下的钱,叫龙生拿上,准备送到藏经阁藏起来。龙生掂了一掂,他说:‘怕有三十斤哟’!老何说:‘不到,也就是五百个大洋’。
龙生问:‘五百个,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老何说:‘一个八九钱,一斤十六两,那一斤就不到二十个,如果是二十五斤,他就是不到五百个大洋’。
龙生明白了,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在上山的路上,老何注意、看沿途的喇叭弄,有没有折断的枝条?,有没有走动过的痕迹?,其实,很少有人走动,并没有什么路,满是喇叭弄的枝条和杂草,无脚印可寻。
他们到了藏经阁,也收拾了一番,才把钱藏好。在回来的路上,龙生问老何:‘人都走了,保安队还来干啥?’。
老何叹了一口气,他说:‘哎!何三他们趁保安队出了城,打了土豪,我估计是盯上我们了。何三他们来的那几天,有人来山上窜,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如果真搜到了什么?,就立功了,那还不好好赏赐他们,如果搜出一千大洋,陈四老爷还不赏他一二百’。
龙生问:‘打土豪有一千大洋?’。老何说:‘他们带走了七百,总共也就是一千二三吧!’。龙生说:‘这些杂种太狠了,捆了我们一晚上’。老何说:‘以后他们还这样、就再办他几个’。
龙生说:‘我们倒是可以跑,如果我们跑了,那观音阁就惨了,一辈子也不得安生’。老何说:‘以后办这事儿,就不要在我们梯子岩办了,在城里、或在其他地方,不要把火,引到这里来’。
进了屋子,饭已经好了。吃饭的时候,永秋问:‘那堆叫花子衣服怎么办?,我想洗一洗,留下打布壳,以后拿来做鞋’。老何拍着脑门说:‘我真糊涂,把这事儿忘了,烧!赶快烧’。
大家就放了碗筷,抱的抱柴,掺的掺水。腊梅就把那堆衣服烧了。老何说:吃了饭,大家洗洗脸,烫烫脚,把身上的霉气洗掉。他们住的那两个房间,旮旯角角都要扫一扫,看有没有烟头?,收拾干净一点’。
吃完了饭,大家就开始洗脸烫脚,老何对龙生说:‘你先别洗,你铲点儿土、倒粪坑里搅一搅,最近两天拉的屎,认得出来,多了五个人,这两天拉的屎就自然多了,人家一看,肯定有外人来过’。永秋说:‘何大哥!我看你太紧张了,人都走了,还怕什么?’。
老何说:‘这叫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家知道人来过,就要问你要人。何三他们在陈四老爷那里、弄了一千多大洋,要是人家看出了什么破绽,且肯罢休’。
他说:‘我总感到被人盯上了,要是出了问题,我们都得去蹲大狱,也许还要杀头。只怪老赵心急,看我们山上吃紧,就想调虎离山。这事儿是越闹越大,好了,你们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我们’。大家听了老何的话,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天刚亮,门就被敲得震天价响,‘开门!开门’。叫门声不绝于耳,震得耳朵发麻。老何对龙生使了一个眼色,龙生就去开门。
门开了,四五个兵,蜂拥而进。他们叫开了各个耳房,把人都赶到堂屋。就东张西望地要进行搜查。
后边进来的是大队长,上次和老何照过面,他说:‘何先生、对不起!,城里出了劫案,抢了陈四老爷家一千多大洋,我们奉县里的命令,来抓土匪,搜集证据’。大队长大吼一声:‘搜!’,又从外面进来几个人,就开始搜查。
老何拿了一支大白杆递给大队长,还好,大队长接了。老何马上划了火柴,把大队长的烟点着。老何自己也掏了一支烟抽上,他看了外边,院坝和树林里都有兵,看来今天来的兵不少。
老何对大队长说:‘大队长,你们一趟一趟地跑,也太辛苦了’。大队长说:‘辛苦是辛苦一点,但如果抓到了土匪,陈四老爷说:赏大洋五百’。
老何大为惊讶,他说:‘哎呦!赏五百,那他丢的东西、一定大大超过这个数,陈四老爷的钱真多’。他一声叹息,‘哎!真是朱门酒肉臭啊!’。
这时、一个兵来报告:‘厨房已经仔细搜查过了,没搜到东西’。大队长大吼道:‘龟儿子、一样东西一样东西地看,还要摸一摸,搜到东西有赏’。这时,搜老何房间的两个兵出来报告:‘搜到了,搜到了’。
那个兵,把一个小口袋交给大队长,大队长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很轻。大队长打开看了,只有十多个银元和七八个铜板。大队长对那两个兵吼道:‘龟儿子继续搜,看那地面动过没有?,动过了、就挖地三尺’。
大队长转过身来,他问老何:‘何先先,上次来不是有百多个银元吗?,怎么现在只剩十多个了’。
老何说:‘上次我还给秘书长说呢!,要做羊皮生意,钱给城里赵先生了,请他在赶场天、代我收羊皮’。大队长点点头。
左边两间耳房、右边两间耳房都搜了,一根鸡毛也也没有找着,厨房里的碗呀盆呀,是一个一个地看,灶头烟囱都看了,什么也没找到。大队长说:‘搜了屋里,再搜外边’。
几间厢房,堆满了杂物和粮食,这就遇到了难题,装了三十多个口袋的麦子、怎么搜?,大队长发话了,他恶狠狠地说:‘搜!一个口袋,一个口袋倒出来搜’。
听了这话、老何急了,他不顾士兵的阻拦,他一边儿喊着大队长,一边儿就朝站在院坝里的大队长冲过去。他拿了两块大洋、塞在大队长手里,又递了一支烟,等大队长抽上以后、他才说:‘大队长,你是奉命办事,这粮食要是撒了一地,我就费功夫了。要不这样,你真要看!我就一个一个腾在空口袋里,兵大哥不干,我们干也行’。大队长说:‘好’,他同意了。
老何忙向龙生招手,龙生就出来。老何说:‘你去找个空口袋来’。于是两人就倒腾起来。老何端来一个凳子,把空口袋放在凳子上,他两手把口袋口撑开,接那倒出来的粮食。龙生扛着粮袋,一只手捏着袋口,他把袋口放开一点,那麦子就哗哗地流进了老何撑开的空粮袋里。
等猪圈,羊圈、牛棚,马棚搜完,这里的粮食,一袋不拉地也倒腾完了。五百元的赏金,威力不小,只差没有挖地三尺,那茅草棚的椽子都察看过了,房外的厕所,也都用棍子、一点一点地探察过,什么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