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说:‘已经做成了,试什么呀!,放到我后门外,钱的事儿呢?’。老何说:‘上次给了二十元定钱,你托个人去讲讲价,不就是一堆木头吗?,就是车轮外面包了铁圈,那也是请铁匠铺打的,我看就一头猪的价钱:四十块!’。
老赵说:‘你也要为人家想想、容易吗?,五十是要的’。老何说:‘我那猪还可以吃,好吃着呢!,他那一堆木头,能吃吗?’。老赵笑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啊!。听中间人的吧!’。
两只母猪下了二十只小猪,一只也没有死,还是照老办法,一个半月后、一起跟母猪放出去,两个月断奶,分圈关养,放养也分开,等小猪长到二十多斤了,就拿到陈家沟去卖。
过了两个月,小猪崽长成了小花猪,花猪挺可爱,拿到陈家沟去卖,看的人也多,就是没有人买。去了几次,没有人愿意要。他们说:就要入冬了,没有猪草,放养没有东西吃,全靠喂,没有那么多东西来喂牠,所以都不愿意买。
龙生说:‘赶场天到猪市看看’。老何想:人家说的有道理,这冬天全靠喂养,不划算,老何心里很憋气,没有人要就算了,我就自己养,冬天只是外面能吃的东西少点,家里苞谷有的是,还有红苕。他心里盘算着:到了明年冬天,一头两百斤,十五头就是三千斤。值九百块钱呢!。
老何把自己的想法给龙生说了,龙生笑着说:‘你想的倒是很好,一头两百斤,毛猪也不是三角一斤’,老何说:‘我说你不动脑子,你看到没有?我们养的那两头猪,中秋时有百把斤,到了腊月,就有两百来斤了。是野猪的种,能吃,长得快,等到明年腊月,这小猪就有一年半了’。
龙生说:‘不到’,老何说:‘一年零四个月,中元节生的。说不好,要长到二百五呢!’。龙生只是笑,不说了。老何说:‘你记着,明年杀了猪,再来说这事儿。再一个、我想自己杀,拿到城里卖,卖不完,就做成腊肉。那时我们天天吃肉,天天喝酒’。
龙生问何大哥:‘大哥、你杀过猪没有呀?’。老何说:‘没有!我杀猪的那套东西,都准备好了,以后还是要自己杀。没有杀过猪没关系,可以请人嘛!,我看两次就是会了。后山老黄,黄明生会杀,小公猪都是他骟的’。
龙生又问:‘他会不会骟小母猪’。老何说:‘他会,怕弄死了,所以他不干。请人来,是陈家沟的师傅,一块钱再加一顿饭。刚才说了,老黄会杀,请人杀划不来。那猪血就有一盆,还有肠子、肚子,心肝肺和大猪头,呵!够装一背篼的了。所以、以后我们自己杀,光这猪头下水,我们都吃不完,卖不完的肉,我们腌咸肉,叫你们一年都有肉吃,要吃腻、吃伤’。
龙生说:‘那太好啦!,我们的腊肉吃完了,今年还要打两只野猪,要吃个够,让我们几家、家里都挂满腊肉’。他接着问:‘大哥!野猪看都看不见,怎么打?我都没有看到过活的野猪’。
何大哥说:‘这个我有办法,上次我们不是打了一头吗?,我们那两只母猪可是个宝,到腊月间又要发情了,牠会去把公野猪勾引出来,只要老赵一枪,就叫牠一命归西了’。龙生说:‘听说野猪是一群一群的呢!’。
老何说:‘是,一群野猪里,只有一头公野猪。一山不容二虎,如果有两只以上的公野猪,公野猪就要打斗争第一,公野猪长得有獠牙,牠们进行你死我活的拼斗,有时獠牙都打断了。挣得第一的公野猪就称王,那一群野猪中的母猪、都成了牠老婆。被打败的公野猪,就离开了野猪群单独生活。我们把发情的母猪放出去,单个的公野猪闻到味儿,就跑来了。这种公野猪、一般都是年纪大的,牠斗不过年轻力壮的。要说个头、也不小,有三百多斤,打一头,我们就不用杀年猪了。龙生说:‘那倒好,又可以请他们,上山来吃年夜饭了’。
秋去冬来,天气已经冷了。到了冬月,那母猪又发情了,老何请老赵上山来商量事儿。他没有为母猪发情的事上愁,而是商量打野猪的事儿。老赵来了。见了面,老赵第一句话是:‘你消息真灵,我还是前两天才听说的呢!’。
这一下、把老何弄懵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何眨着眼睛问:‘我在山上有什么消息?消息都是从你那里来的呀!’。
老赵就问:‘你真不知道?’。老何说:‘真不知道!你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老赵说:‘先喝口水吧!’。腊梅说:‘大冷天儿,喝了牙疼呢!还是烧点水吧!’。老何看他想拿一把,就催促说:‘快说吧!’。老赵问:‘不知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呢?’。老何说:‘这与消息有什么关系?,昨天冬至,是民国二十五年,公元一九三六年,公历嘛、十二月二十三,农历是冬月初十’。
老赵说:‘可靠消息,十多天前,也就是十二月十二日,东北军的张学良,和西北军的杨虎城,在西安把蒋介石扣下来。要求不打共产党,一致抗日’。
老何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着实的吓了一跳。他拿出烟卷,递一支给老赵,自己也拿了一支抽起来。他没有理会其他人,一个人叼着烟卷儿走到院坝去,来回走着,不知他在想什么?,他走了一会儿,回到屋里问老赵:‘结果呢!’。
老赵说:‘蒋介石是罪大恶极,不杀平不了民愤呢!’。老何问:‘杀了以后呢?’。老赵说:‘那就一块儿抗日呗!’。
老何说:‘肯定大多数要求杀,但也可能不愿意杀,杀了以后国民党谁当头呢?,汪精卫,何应钦,李宗仁,阎锡山,张学良,冯大帅,谁都当不了头,又是军阀混战,那抗日呢?,我看结果很难说了。首先,张学良、杨虎城、可能就没有杀的意思,要杀早杀了,可能也就是,逼他抗日。改变先安内,后攘外在政策。他这个政策,三一年丢了东北,rb兵进到热河、察哈尔、河北,北平城外都有rb的驻军,北方危急,就是这个何应钦,还和rb人眉来眼去,要徹军搞华北自治,国民党实际上山头林立,没有蒋介石,可能没有人出得了这个头’。
他对老赵说:‘你注意打听消息,看今后怎么发展。今天请你上山来,为的是这个事儿。腊肉早吃完了,肚子嘈得慌,想打头野猪,解解馋!’。老赵说:‘那两只花猪现在长到一两百多斤了,也不花了,不是说两只都杀了做年猪吗?’。
老何说:‘是这样,哦,那两只母猪又发情了,正好,把公野猪勾引出来,打他两只,好好解解馋!’。老赵说:‘你想得倒不错,说勾引就能引出来,这很难说’。老何说:‘送上门的媳妇,不怕牠不上钩’。老赵说:‘这就看运气啰!’。
他们爬到山上,钻进了藏经阁。把去年那支步枪又找出来。然后就去察看母猪的行踪,果不其然,他们在刺叭弄里发现了母猪,牠们成双成对的,就像是恩爱的夫妻,老何他们选好了伏击地点,就早早地把母猪赶了回来。冬天、外边儿的食物少,晚上这一餐管饱的猪食,很有吸引力,母猪虽是依依难舍,还是赶回来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就把牲畜全放出去,他们尾隨着母猪、到了预定地点,果然见到远处有动静,老何说:‘有望远镜就好了’。老赵说:‘你盯紧点,别把目标弄丢了。他不可能在那刺叭弄里待长了,那里头施展不开’。
两人正说着话,长猪嘴露出来了,老赵压下第一道火,慢慢地、猪头全出我来了,说时迟,那时快,老赵把第二道火压下去,只听‘砰’的一声,枪声在山间回荡着,老何连忙提刀跑过去。
怎么没有一点儿动静呢?,跑近了一看,野公猪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子弹从牠面门钻进去,只有铜钱大的一个洞,像睡着了一样躺在那里。
两只母猪吓跑了、已不见了踪影。这公野猪比上次打的那头还大呢!,三百多斤是有的。老何走了回来,他对老赵说:‘走吧!,用马来驮’。
远处有个人影,正在往这边跑动,老何看了好一会儿,认出是龙生,这才放了心。龙生看了公野猪,他埋怨道:‘你们也不叫我,哦!比上次那头还大呢!’。老何说:‘还是驮到老黄家吧!’。
今天听了西安事变的消息,他心情沉重,做什么事儿都没心肠,就交给老黄来弄吧!龙生说:‘马怀了小马了,这三百多斤,非压趴下不可。还是抬吧!你们等着,我去拿绳子和杠子’。他说完转身要走,老何说:‘老赵抬不得,你到老黄家去,叫老黄来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