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是很生气很生气地走了。”
弗陵斜倚在太师椅上,左手托在腮边,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这听起来并不像很生气的样子。”
看来他并不在意自己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这般任由未婚妻子这般糟践声名?
唯一的可能是他也瞧出来了端倪。
毕竟能下棋下到大宋无敌手的人想必也不会弱智到什么地方去。
他既然能够瞧出来端倪,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
高继后要是也发现自己背后的小九九
弗陵不敢再继续往下深想,忿忿然地拍了下桌子,“还不如直接怀疑我给他戴绿帽子多好。”
“又在说什么瞎话。”
圆圆是知道她的,就算是有这贼心也没有那贼胆。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看清楚了,璋宪郡主究竟在谋划什么。
“我可跟你说好,这伤害一个人是舒爽了,但要和好,却不是那么容易。”
弗陵抓过圆圆的胳膊,双手用力摇着她的手臂道:“圆圆啊,我的傻丫头,你怎么还看不清楚,他要真觉得被伤害了,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圆圆气得一跺脚:“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你怎么还不信呢?榆木脑袋。”
方才自己可是扒拉着门板,亲眼所见谢世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眼睛里闪烁着怒意,但他始终没有发作,隐忍克制着直到离开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璋宪郡主分明就是想要获取他的注意而已,既然效果已经达到了就应该见好就收。
弗陵撇撇嘴:“我那有闲情逸致去关心他的情绪,我自己都愁得不行。”
抱手坐在椅上,盘着腿坐在软垫,身子往后靠着。
身边一侍女急急忙忙上前将她的裙摆往下捋了捋,挡住了只穿着鞋袜的脚。
弗陵便朝那个侍女微微一笑。
“还有几个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剩下的几位壮士,能否等到明日再进行笔试。”
圆圆听言,看了一下册子上的报名人员。
“就剩下一人了。”
弗陵道:“一人啊,好像也没对手可以让他应战。”
“要不,让这剩下的人等到明日再来,我今天看着也累了。”
圆圆迫不及待地表示赞同,快速将册子一阖:“刚好,也该吃完饭了,今晚炸酱面有改良,酱料从猪肉换成羊肉。”
弗陵脑袋一晕,险些从太师椅上栽倒下来。
这家伙怎么逮着一样东西就非得吃到吐不然不罢休?
正被侍女扶着起来时,忽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给唤住。
“等一下。”
那个男声说:“郡主,我想今日必须比试。”
衣裳明显可见是元诏帝于今年开春时赐下的蜀锦,她记得谢玄道也有这一身材质的衣服,就连这衣服式样做工,都与谢玄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能穿得了御供的蜀锦,由此可见这人身份非同一般。
弗陵顿了一顿,险些没认出来这蒙面壮汉究竟是谁。
“是南阳郡王啊。”
弗陵忽然来了兴致,起身走到他身前:“你打扮成这样混进来做什么?”
南阳郡王咧着一嘴的大胡子一笑:“你不是在招武师?”
弗陵笑笑地侧头望向圆圆:“你跟他说的?”
她可是明明白白地跟府内的人说过,自己这番搞那么大的一场戏,可不是为了让皇宫中的某些人瞧出自己在壮大自己的亲兵队伍。
是以,她自始至终在外散播的都是璋宪郡主要另选夫婿。
南阳郡王摇了摇头:“没有,我看外头告示过来的。”
弗陵温和一笑,侧过头来对南阳郡王道:“怎么忽然想要应聘武师了?”
南阳郡王摸了摸鼻梁骨:“怎么,不成吗?之前可是说好的比武论输赢,赢的人就能留下来,不拘身份,不问品性,怎么轮到我了还”
“的确。”
圆圆道:“你”弗陵道:“众所周知,郡王武艺平平。”
“平平并不代表不会。”
“我挑战她。”
“她可是圆圆。”
“我知道。”
“郡王好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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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世子还没从因为她口中那句失误之举中回过来神,便见到马背上同乘的那人。
我去,那不是南阳郡王又是谁?
璋宪郡主竟然还敢歪头笑。
他们现在什么关系?
当着谢玄道的面都敢成双成对出来了,这不是堂而皇之告知谢玄道,我在你头顶上种下青青草原。
平阳世子心中可谓是激动万分,毕竟自己大概率是知道的这一个惊天大消息的第一人。
看谢玄道眼下这个呆若木鸡的样子,怕是也刚刚知道自己头上长草。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和旁的男子过分亲密。
尤其是这璋宪郡主,歪头浅笑,手拿弓弩,身后靠坐着的是别的男人,这分明就是明晃晃来挑衅的。
看来最近传闻不假,璋宪郡主失去孝贤皇后的庇佑,连带着未婚夫都被人觊觎,桑家自从历经了那些事后,如今的桑大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对璋宪郡主这事也连声置喙都不敢。
也不知道谢玄道如今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要不要退婚,转头去做皇帝的乘龙快婿?
然南阳郡王也在好奇谢玄道心底会怎么想。
他是跟他不对付,平日里见面也少不得言语相机一番。
那日听说他背着璋宪跟隋玉公主共处一夜的事情爆出,若不是璋宪拦着,早就将这朝三暮四的家伙打个屁滚尿流了。
可璋宪那日分明还劝阻自己,对谢玄道依旧抱有幻想,今天却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实在让他心底暗戳戳地怀疑璋宪是学聪明了,利用自己来引起谢玄道的主意。
但凡这样一想,自己现在先前心底甜似蜜,现在就有多么的反酸水。
谢玄道驱马而来,停在他们面前。
平阳世子愣怔怔地盯着他,心底就差雀跃地摇动小红旗了。
谢玄道的目光始终落在她额上绑着的绷带上,而绷带下的那张脸血色全无,脸色泛着病态的白,连带着往日殷红的唇此时也失却了大半血色。
“你受伤了?没什么事吧?”
弗陵将弓弩往后一抛,也不管身后人接住接不住。
“死不了。”
谢玄道不在意她话中隐含着的置气意味,朝她伸过来一只手。
“过来,我有东西给你。”语气清清冷冷,毫无温度。
真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又什么值得被喜欢的。
弗陵叹了声气,眉梢微蹙:“什么?”
她并非好奇他的礼物是什么,只是觉得可笑,原主还在的时候可是一件东西都没能从他这里得到过。
嗯,可若要严格要求地来说,倒是从他这里讨过一杯茶。
谢玄道:“你先下来。”
弗陵嘴角一扯,凉薄的笑意溢于眼角,抬手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