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茵不是一个听不进去劝的人,只不过这种事请到底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祖父会为了荣华富贵,将太爷爷杀死。
可是不管自己再怎么执拗地不愿相信那个事实,在看到茶商亲笔写下的自白书,以及祖父当年为了收买他,陆陆续续送出的好处,她也便死了心。
在极力否认又有什么用?
她手上随随便便咱出一个证据都能让她无法反驳。
等她真正愿意尝试着将那些话听进去心底后,声音早就沙哑,目光猩红,恨意上涌地瞪向她看了又看,抿紧的唇线不再。
“你想要什么?”
做了这么写事,将知悉内情的人尽数拿捏在手上,不就是为了你能够更好地控制她。
“把这东西藏到高相书房内。”
“这是什么?”
“这就于你无关。”
“说得轻巧,要知道公公都要的书房怎么可能是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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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楹的损失,还将小易给留下来陪她。
可嬷嬷还是不放心她一人独自出来。
兴许是昨日闹得动静颇大,今日出门的时候,嬷嬷特意给她派了孟汀,作为监督。
像是生怕她会再做出什么坏事一样,可自己这回是真有正事要办。
侍疾自是不可能的,不过她的确是要去看望一个病人。
不过嬷嬷让孟汀过来名曰保护实为监督眼线过来,的确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淳于楹有没有将昨晚的事告知对方。
如若说了,那她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
可如若没说呢,难保这人知道太子现下病恹恹的,会否让他胆大妄为到去实施什么。
当然,这只是弗陵的预测。
就算他心下真藏有那个心思,也不会跟自己明说。
“咳咳。”
孟汀似是猜透她心底所想,抬手抵着唇角:“嬷嬷是王爷乳母,于王爷感情深厚,属下不敢忤逆她。”
弗陵叹了叹气,索性就不管了。
转身继续往热热闹闹的街市走去了。
“你该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吧?”
“嗯?”
这人竟还给她装傻。
弗陵但觉好笑:“淳于楹没跟你说过我昨晚去做什么?”
孟汀是真没什么演技,装不下去了,只得承认。
“说过,昨晚,将你们出去做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交待了。”
弗陵呵呵了两声:“你们还真是一家人。”
孟汀听不出来她愤怒,点头如捣蒜。
“还行。”毕竟是一同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最难的时候可是同吃过一大锅饭的。
弗陵:“”
是真听不懂还是其他?
她懒得再跟他继续纠结这些事,甩袖快步往繁华街市而去。
她若是要再往天牢过去,势必要通过罗鸷这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监狱。
昨儿夜里已经从淳于楹口中探听到那个叫罗鸷的人所住的地址。
弗陵看了眼身后那人好像还没跟上来,心下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故意停下来等他。
不知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脚。
弗陵也没多想。
她现在一心只光顾着找人去了。
罗鸷住的地方是一所大杂院,里头混居了也得有二十来户人家。
打听到罗鸷后,只不过见到的是个酒醉不醒的人。
知道他嗜酒,今天也不用当值,只不过把自己喝成这个德行,着实让她想做的事不得耽搁下来。
家中只有一个痴傻的妹妹,傻傻憨憨地望着她发笑,没有其他主事的人,在屋子中待不了多久,弗陵便受不住屋中难以言喻的丑味,起身离开了。
刚离开也没多久,便看那刚刚踏过门槛的人,慢条斯理的样子,衣袂带风,款款而来,好像半点没有急促的感觉。
看来这人能够去做自己的事的同时还不忘记盯住自己,神出鬼没的功夫出人意料,难怪够格能当上李恪身边最得力干将。
瞧见自己盯住他看,孟汀不解地抓了抓后脑勺,势将憨傻演变到底。
“王妃,这里是何处?”
弗陵抱手环在胸前,笑问:“你怎么又忽然过来了?刚才一路没瞅见你,还以为你走丢了。”
孟汀讪讪,辩解道:“瞧见一个熟面孔,过去说了会话。”
“哦,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弗陵故意追问。
“……属下这一路问人问过来的。”孟汀说完,几不可查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弗陵扬了扬唇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不说信,自然也不说不信,只是这样盯着他看。
孟汀便没有她这般的理直气壮了,就算她不是王妃,任何女子也没说会这般盯着男人瞧的。
然弗陵奉承的原则便是,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只有旁人。
弗陵作好奇状,摸着下巴往他身后的街巷看去,“我能知道是谁吗?”
孟汀道:“咱不是来找人的。”他指着屋内,几步便要过去:“罗鸷是吧,王妃,我上去给您敲门。”
“他醉酒了,现在还没弄醒。”弗陵抱着手,语气淡淡道:“我不紧张,慢慢来。”
孟汀神色微紧,抬脚走了几步,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就是过去一起打过战的战友,好久没见了,同他说了会话。”
弗陵被围得密不透风,遂说:“既然是战友,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孟汀不解地挠头,傻兮兮地笑:“有吗?”
“没有。”弗陵耸肩,既然他有隐情不肯实话,那她也不勉强。
只是自己这人小肚鸡肠得很,既然他隐瞒在先,那等下便别跟着自己去见太子得了。
“你想知道?”
那声音突然又来了。
这才虽说来得突兀,却没再跟之前那般附在自己耳畔边说话。
“嗯。”弗陵抬了抬眼,余光轻瞥向孟汀看去。
“当然,我虽然好奇,但那也不是一定得知道。”
李恪忍俊不禁,扬唇轻笑,忽然觉得她这一副明明就是心底痒痒极了,太想知道到底孟汀背着她去见了什么人,可面对自己,却还要装出一幅平静淡然,硬撑着一幅自己丝毫不紧张不好奇的样子,未免有些滑稽。
“只不过是曾经在我帐下的军师。”
弗陵哦了一声。
“那他紧张什么?”
这点……
李恪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说实在的,他也觉得孟汀此举有些过于大惊小怪。
弗陵疑心更深了,压着声音细问:“那他们密谋什么呢?”
李恪道:“倒是没密谋什么,他要回家乡了。”
“他叫林盛,是穷苦人家出身,早年承名师教导,才华横溢,但不愿为官,年轻的时候自办私塾,桃李满天下,后来战乱起,主动投到我帐下,当一名籍籍无名的军师。自从我死了后,军队也被重新拆散组合,军中再无他的位置,他便走了。”
“只是一个军师,还是一个脾气十分古怪的人。也因为他的坏脾气,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新的主家,在这里生活不下去,所以得打包收拾回家乡了,继续回去教书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