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陛下一顿,绷紧的身子像一根随时都会射出去的弦。
“临江王妃,南姝?”
······
从地牢里出来后,夜色已经很深了。
长街上不见一个人影,便是连鬼魅都不屑于在此处走动。
弗陵打了个哈欠,抻着懒腰正要从地牢出去,不料想却被门外的拦路虎给叫下。
他似乎很是着急,就差捶胸顿足了。
“姑娘,咱不是说好了,半个时辰就出来。”
弗陵顿了一瞬,大抵也知道是自己拖延了时间,道:“是这样说好了,可我迷路了。”
罗鸷斜了一白眼过来:“迷路这样蹩脚的理由您也编得出来。”
“后来我进去里面找您,可您不在,去了哪里?”
弗陵挠了下头,讪讪地笑了下并不为自己行踪不定做解释。
罗鸷见她那一副好像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样子,更是心如死灰,索性将一切危险同她摊牌。
“您是不知道,李大人今天忽然过来了,现在就在门外,他应该是闻到了什么风声,就守株待兔呢。”
“忽然过来了?为什么?”弗陵疑心四起,目光饶有所思地落在罗鸷身上。
这个时候,本该与被褥罗鸷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看她:“谁知道呢,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过你这眼神看我做什么?”
弗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种时候,半夜三更,总不至于是回衙门上班来的。
若说听到了什么风声,如若不是里头那位传出来的便是外头这位散发去的。
好在不管是什么,这两种结局的始作俑者,都会对此事遮遮掩掩。
尤其是害怕私藏太子之事暴露,战战兢兢的李大人。
被邀相谈时候,弗陵大大方方讲了自己的身份。
激动又高兴的李大人很快地也将自己给纳入自家人的范畴之中。
在与弗陵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后,弗陵顺带将日后再来地牢探视的事情敲定了下来。
太子的病并没有全好。
若只是小病小灾,换做任何一个大夫都能治疗。
只不过,要悄无声息地让一个人生病,便难了许多。
她并不会要他的命,只不过是让对方不要那么快好起来而已,慢慢养伤,反正,他还年轻不是?
李大人甚至高高兴兴地派遣车马要送弗陵回府,可自己给推辞了。
回到花满楼,还得回去告知一个人事情进展。
哪知道这家伙竟然在花满楼里喝上了美酒,享受起来了难得的,没有任何烦心事打扰悠闲时光。
那坛子原先打算贿赂罗鸷的美酒已经大半下了她的肚。
“你倒是会享受。”
弗陵打量着眼前这个醉眼惺忪的眸子,心底越想越不甘心。
她一直以为这人肯定隐藏在某个地方看着自己。
毕竟是那么关心李恪,甚至都可以付出性命的人。
怎么会在明知道自己是去打探太子线索这件事上,毫不关心?
她捋起袖口,指尖掐在她人中上,将人闹醒才彻底松手。
“睡得着吗你?”
她打着酒嗝起来看她:“回来了。”
像妻子等待夜归的丈夫等得发了疯,精神错乱,拽过弗陵的手直嗷嗷叫。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事情进展怎么样?见到袁天师有没有?见到太子有没有?”
弗陵嗤了一声,难以置信地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跟过去。”
原以为在自己离开之前,她乖巧到懂事的样子不过是作假。
不过今天出乎意料的懂事竟是躲在一旁吃酒享受。
“你不是没肯让我过去?”
弗陵点了点头,确实是自己不让她过去的,毕竟当时口不能言,行事冲动的家伙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然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摇摇头,眼眸闪过一丝光,诧异之际地看她:“不对,你能说话了?”
“嗯,现在才察觉,你到底是有多无知。”
“……”
李恪亦是一斜眼。
弗陵说:“我还以为”
当时她发不出声,还以为李恪当时是真下了心思,要将淳于楹这个坏事的嘴巴彻底堵住。
看来不是,红颜知己于他而言,也挺重要的。
弗陵忍不住竟腹诽出了声。
李恪:“”
她的腹诽声自然也是当着淳于楹的面说的。
以至于对方哼哼唧唧地说道:“你要是敢让我一辈子当哑巴,我做鬼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喝多了酒,便是连起身都是摇摇晃晃的,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了。
弗陵看那像是不倒翁一样的女人,忍俊不禁道:“就你现在这个醉醺醺的样子,也好意思不放过我?我就是现在将你卖给这花楼的老鸨,你也反抗不了。”
“你敢?”
似乎是弗陵的话触碰到她的哪根筋,她抖擞抖擞精神,叉着腰横过一眼。
“不敢。”弗陵微微笑道:“看在李恪的份上。”
不倒翁摇摇晃晃撞到自己跟前,眼巴巴地望着她。
“怎么样,事情进展如何?”
在外面说这些事,到底是怕隔墙有耳。
弗陵提她的手臂,要将她拽起来,可这醉酒的人力气竟出乎意料的大。
简直跟蛮牛、犟驴有得一拼。
“起来,回家。”
淳于楹身子乏累,双膝发软,别说站起来了,根本走不动路。
“那不是我家。”她踉跄一跤,跌坐在了地上。
她饱含着哭腔的声音道:“我的家在西北。”
弗陵沉声说:“我的家也在西北。”
淳于楹愁眉不展:“我回不去了。”
弗陵无所谓:“我也回不去了。”
淳于楹气急攻心:“我父母双亡。”
弗陵慢条斯理:“我连我父母的埋骨之地在哪里都不知道。”
淳于楹咬牙切齿:“我背叛故国。”
弗陵一时语噎。
她不正也在走在这条路上。
淳于楹总算是长长地吐出胸口的郁闷。
“呵呵,这点你就比不上我了。”
弗陵无言以对。
李恪无语:“这种事,有什么好分出个所以然的?”
可惜女孩子的思绪奇奇怪怪,当你以为她们俩针尖对麦芒,互看对方的不顺眼,她们却又齐聚一堂,说不出的和谐。
譬如此刻。
弗陵是不愿意跟她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只是着急回去。
“你不会走不了吧?”
淳于楹讪讪地笑着:“腿软,酒量太差。”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随后她又添了一句:“是太久没对瓶吹的缘故,以前我可是干倒过一营。”
弗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