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好吧小刘,如你的愿望了,王小娟穿着小刘送的毛衣感觉自己被小刘抱住了,她想拿回自己的毛衣但不敢,文具店现在是个了不得的地方,去了那里就得交保护费,是个必须亲嘴才能逃离的法外之地。王小娟呆呆坐着,想着亲小刘和被小刘亲的感觉,丈夫从她眼前晃来晃去好几趟,她都没骂人,忽视他的存在。
好,又把他气到了,他知道自己做防火层这事儿确实是贵了,王小娟骂他,他生气,王小娟忽视他,他也生气。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又见不得人骂他又或者是冷淡他,为了欺骗自己的脑子,告诉自个儿没错,他就冲王小娟发脾气,故意朝来往的女人们又说些浑话,王小娟撑着脸没有多看半眼,她彻底地忽视了他。
傍晚本来是要吃点剩菜泡饭的,正吃着,他就闹腾了起来,找了个由头摔了碗,得意地出去了,王小娟心里骂了句脑残,也没有收拾地上的残羹冷炙,谁收拾谁吃亏——丈夫出去打牌回来看见她没收拾,更气得要死,但又有点畏惧她的决心,思来想去决定服软了说,这次是贵了,但也卖了个人情,这个工程队比别人做得质量好。
话里话外意思就是她别生气了,正常点。
王小娟不由得觉得稀奇。她就是思考了一下午跟小刘是怎么回事,没有搭理丈夫,丈夫就全自动地走完了生气吵架和好的流程,如果对面不是坐着自己,而是另一个木头墩子,这个流程是不是也继续?她敷衍地嗯嗯了几声,最后被丈夫絮絮叨叨烦得要死,抄起扫帚说:“你是死人呐你花这么多钱我够烦心的了我还要哄你啊?自己摔了碗不知道扫啊!”
只要她发火做了那个当街骂人的泼妇,丈夫就感觉她的位置对了,唯唯诺诺地点头。故意大敞着门叫人看着他是个多么脾气好的老实丈夫,王小娟看破他的伎俩,他就是要时时刻刻告诉全世界他在婚姻里头多么委曲求全。
于是那些没出息的女人们都心疼他,从而讨厌嚣张的她。男人们嘲笑他,但他享受这种嘲笑,有时候冒出一些男子汉气概用以在外头生存,王小娟知道这些。
又闹了一场,她把他赶去陪他父母去了,他巴不得赶紧回家去呢。跟父母絮絮叨叨老婆是多么凶,顺带就把家里头的这点事顺理成章地扔给了她,任由她自己忙碌了半个夜晚,收拾着,整理着,直到深夜。
19
王小娟吃了一肚子气,半晚上都没吭声。
冷不丁的。小刘就出现在视野里了,这次倒是大方地背着手走过来,隔着墙听了一下午吵架,好戏看够了吧?王小娟冷冷地把手机往柜台上一搁,小刘把手伸过来,拎着的是电动车钥匙。
“姐,天也不早了,这里头还能睡人么,不如来我家吧?”小刘笑眯眯的,指着里头被工人弄得乱七八糟的小屋,又晃荡着她那电动车钥匙,王小娟冷静了,想着她答应的一定能反悔,还有自己特意跑去小刘家的道理?她索性不动了,装傻说:“什么?我去你家干什么,你不赶紧回家么?”
小刘半点不怕她耍赖,贴着柜台,硬是给她挤出来胸口那一线叫她看看,王小娟不自主地看了一下,赶紧扭过头往外张望,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小刘这弯腰撅屁股的动作没给别人看见。
小刘说:“我忘了,我去把卷帘门拉上。”
哗啦哗啦,小刘自顾自地把门口遮住了,只留了一线,因为是从外头锁的,她拽不动。屋子里先是一暗,随后又亮得可怕,灯光映在两个人的脸上,照出小刘的心怀鬼胎,王小娟的心神不定。她想起个话题说:“我毛衣落你那儿了,我去拿一下。”
“明天我给送来。”
这会儿王小娟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好,她心里想着好像也不该做这事,也不知道跟女人怎么弄,跟丈夫做那事就够勉强的了,丈夫说她是一具僵硬的干尸。看看小刘笑眉笑眼的,王小娟咽了口唾沫,嘴也笨,还是只会骂:“有你这么上赶着来的吗?一点儿不害臊。”
小刘知道她口不对心,只差一步就能攻陷了,半句硬话也不说,只眨巴着眼睛说:“姐……我又没有说什么,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王小娟搓着脸想着那开走的丈夫的车,想着地上的碗,想着婀娜大胆的小刘,想着外头停的电动车,犹豫了好一阵说:“我不会弄,哎,帮不了你。”
“你慢慢就会了。”
小刘撑着下巴看她,她心里头想象着,还是做不出骑上小刘的电动车去人家家里这样那样的惊世骇俗之举。
小刘耐心,也不催,就这么看着,她坐在柜台里头的木椅子上,上头是自己织的厚垫子,这会儿也有点坐不住,说什么好呢?王小娟心里琢磨着,就是这么想着,过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小刘换了只脚撑着重心,继续看她。
真有耐心,王小娟终于横下一条心,张手把小刘叫过来,小刘坐在她腿上。
要是抱个孩子也无非是这个姿势,面对面地坐着,王小娟歪头避过小刘一点儿不矜持的吻,先强调说:“我是拿你当孩子看的,这事儿你别跟人说。第二,凡事有个循序渐进,我,不会,你不能瞎要求,我能帮你到什么地步,我说了算,你不许跟我耍赖没完没了的。”
她用手指头戳小刘的鼻尖,凶神恶煞地警告着,小刘笑盈盈的。
等她把食指一收,托住那张迫不及待的脸,小刘就知道她心里软了,添柴加火地鼻尖贴着鼻尖跟她说:“姐,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没见过别家好人干这么出格的事情的,王小娟捋了下乱糟糟的头发,从胸前捋到脑后去,重新扎了下,小刘就乱摸着她的发丝耐心等着她收拾好了,火急火燎地咬她的嘴唇。她的椅子够结实,被小刘一拱还没叫唤,往后仰了下,稳住,王小娟勾着手托住小刘的后脑勺,小刘哼唧了一声。
小刘大学已经毕业两年,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就已经是被婆家嫌弃五年的妇人了。到了社会上谁也不会娇惯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丫头,但王小娟肯,王小娟每每看见这些独身拼搏的丫头受苦就像是看见自个儿,她就是疼自个儿才帮忙的。虽然中间是有些误会,她骂过小刘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的,但怨恨也没那么多,她帮过的人那么多,也不见谁来记得一个超市的庸俗老板娘——只有小刘记着她,哪怕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实意,但她也说不出重话。
同性恋变态不变态?她心里也打鼓,虽然觉得不好,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又没什么错,得亏喜欢的不是别人,她不往外说,人就不来羞辱小刘。
王小娟心里嘀咕着,已经给小刘找好了一百万个借口了,越想就越心软,小刘现在还跟她要,她又何尝不是有点喜欢小刘对她的赞美?不自在归不自在,就像好的毛衣穿在身上怎么都不觉得是自己配穿的,可毛衣就是好的,夸她还不乐意?难道给她摔两个碗才自在?
这椅子小,小刘坐在她身上总坐不住,扭来扭去的不安分,她扯了扯小刘外头宽松的衣裳,掐住那细细的腰往自己身上托了两下,小刘就顺势弯在她身上,身子蜗牛似的蠕动着,不停地把腰贴向她。
她松口,小刘就去舔她的耳垂,她被掐住命门,浑身一软,一条胳膊就把小刘搂紧了,【省略】
她陡然想起个什么,哄着小刘说:“就到这儿,就到这儿。”
好像跟上课似的。
小刘的眼睛汪着湖水,往外倒映着潮湿的念头,小刘看着她,舔了好几下嘴唇,喘息未定,拿起她的手作势要咬,这才看见她蜷着的另一个手指头上的创可贴。
王小娟收着手,理直气壮了:“你看,是吧?”
“那今天我伺候你好不好?我先教教你……”小刘捏住她的手,王小娟一点儿准备也没有,赶紧呵斥着:“不行,过来!”
小刘可没离开过她,一直在她身上坐着呢,被她一凶就塌下腰,低着头可怜地望,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吃准了王小娟这人吃软不吃硬,而且最吃这装可怜的一套。
都到了这份上,王小娟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她心里不像小刘似的那么狡诈,真把自己当那什么,也不会把接吻当牵手似的纯洁,她出轨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跟她脱没脱裤子没关系,她已经主动把隔壁开文具店的女孩搂着亲了这么长时间,小刘已经把她拉到这回不了头的路上了。
而且怎么怪小刘?她是有缝的蛋,她枯干僵硬的身体早就盼着这点活水来,她枯槁的心灵被小刘几句花言巧语点亮了,小刘哪怕是骗她招惹她也没事儿,不是真心的也没事儿,她的心早就走了,她得承认这点。
小刘搂着她正在想阴谋诡计,身下一空,王小娟已经抱着她站了起来,转身换了个位置,回过头,小刘已经坐在椅子上,王小娟弯着腰低头:“我腰疼!你这王八蛋。”
小刘还想说什么,王小娟已经把她的衣裳扣好了,扯了扯她的衣领,抹平袖口的褶皱,站起来打量小刘端庄得体。
“就到这儿,你等我腰好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都这样了……”王小娟低头跟她接了个吻,“你还怕我赖着不给?”
小刘咬着指头吃吃地笑着,补充说:“手上怎么弄的?等手也好了?”
王小娟误会了这个意思,以为是小刘讨价还价地嘲笑她,恶狠狠地敲了下桌子震慑:“你要是不怕,我拿根扫帚棍也能弄,看你还嚣张!你不是看中我有劲儿?我现在我发挥不出来,你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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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形容王小娟是保险柜锁着一盆玫瑰花,王小娟问她是什么意思,小刘说外表很难打开,但一旦打开了就知道她漂亮,如果贸然伸手,就还会被刺到,得把刺也去了,才能真正把这盆玫瑰偷走。
王小娟没有文化,对这个比喻似懂非懂的,只知道小刘把她比作带刺的玫瑰,一边为玫瑰这个词高兴,一边又觉得小刘不识好歹,她没带刺,她甚至都没为出轨这事狡辩个一二三,也没规定个等级,她想通一件事之前磨磨蹭蹭,想明白了就破罐子破摔,但还有点小小的坚持——她不懂同性恋,但她懂点人情世故,不能因为小刘说喜欢她,她就贸然去小刘家里,这是不要脸。
偷情就要有偷情的样子,在各自的家之外萍水相逢是这样那样,但要是去人家的家,她就不能同时拥有另一个家,如果到了她愿意跑去小刘家里的关系,她就必须得离婚。她朴素的念头是这么规定的,哪怕小刘说独自居住,床垫柔软,四件套管够,甚至恬不知耻地交代了还有点电动的帮手,等着她王小娟实地学习考察,大干一场。
她最爱的是超市,一离婚,超市极大可能不归她,她想得很清楚,她赖以为生的超市是构成王小娟这个人百分之八十的根基,她不在乎丈夫不在乎自己,她只在乎自己能挣钱的这爿店。她是店铺里长出来的寄生灵,保证超市安全的情况下,她才有空惦记自己那点心情,那点不得已的欲拒还迎,那点柔软缠绵的你来我往。
-->> 小刘也没说过要跟她过日子,她想,各有各的日子,要是小刘真提出来,她反而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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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给她发来几个网站的链接,叫她观摩学习。青天白日的打开看那种片,小刘一个女孩家……她心里嘀咕着,等人少的时候把手机静音,悄悄地打开,如果不是相信小刘那种念头更甚,她简直要怀疑是赌场广告,全都不是正经网页,得她小心细致地打开,一个个看。
起先小刘发错了个链接,这网站里头有男有女,男男女女的混成一团,她没来得及学习呢,只看见男女你来我往的,她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种,居然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她心里想一定是吃坏肚子了,她难道没做过这种事?她那没用的丈夫骑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想起来了,他高高在上又有点不耐烦,又着急又短暂,最后他说她是个兵马俑,她问兵马俑是什么,他背过身不说话,后来她知道了,她笑了笑,别人说她是个牛犊,是个坦克,青春期过去之后,她不宽了而往高了发展,人们说她是个城墙,是守门员,兵马俑还是头一次,她没见过这么文雅的说法,想生气也不知道怎么生气,就附和着笑笑,是呢,她是个僵尸,是个兵马俑,后来丈夫说她是个插线板,她说那是不是说你细?他大怒,后面更加不碰她了。
王小娟又出去吐了一遭,回来之后她下定决心不看了,看了就想吐,看来那些事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晚上小刘孜孜不倦地又发来几个视频说她喜欢被这样,她好奇小刘喜欢被怎样,点进去观摩,这回是两个女的了,她颇不自在,看女人的时候代入自己的脸,但屏幕里有两个女人,她不知道代入哪个好,一时间居然坚持了下来。
她知道小刘想要被怎样了,小刘这贱骨头,她涨红了脸,怎么有姑娘家理直气壮地跟别人提这种要求?她又拉着进度条回去重温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想,行,你这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