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寒默默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才慢慢道:“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够诱人。权，钱，女人，都有了。”

“你明白就好。”高瘦老者看着他，早不是方才那般忧心忡忡的样子。

“所以。”秋风寒面朝着高瘦老者，淡淡问道，“为天宗做事的六扇门之人，到底是谁？”

“你认识。”高瘦老者的眼神耐人寻味。

“秋总捕，你抓到了天宗的人，小生也是佩服佩服。”

一个优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声音秋风寒熟悉得很。

他霍然回首，正瞧见香玉川手摇折扇，出现在巷口。

香玉川好像凭空出现的，他并未曾听到他的脚步声，或者衣袂带风声。

“香副总捕，你居然也来了？”秋风寒注视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在心里觉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所以他注视着的是香玉川，思绪早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香玉川缓缓地迈着步子，朝着他身边走来。

他的脚步很轻，轻得像一缕烟在地面上溜着。

秋风寒虽罕有与香玉川一起办案，心里倒是也清楚，香玉川轻功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

“不对，香玉川不是应该在去往开封的路上？”秋风寒心生疑虑，“而且他从来不喊我秋总捕！”

心念至此，秋风寒立生警觉。他连忙往墙边一侧，横刀而立，望着香玉川的目光里，也是闪着利刃般寒芒。

香玉川侧目向他，微微一笑，笑容仍旧如春风拂过大地，足以融化结在

秋风寒心头的寒冰。

“秋总捕，你这是要作甚？难道怀疑小生是天宗的人假扮的吗？”

香玉川满是笑意的眸子里掺着好奇。

“你从不叫我秋总捕的。”秋风寒的目光坚定，握刀的手也稳如磐石。

香玉川三月春风般的目光拂过秋风寒的脸，又拂过他的手，笑容不变，施施然道:“秋兄弟，你多虑了。改口秋总捕，只是出于对你的认可。”

“还是不对。”秋风寒斩钉截铁地道，“你倘若真是香玉川，只能证明一件事。”

“哦？”香玉川望着他，嘴角还是挂着那种优雅而温柔的笑。

“只能证明你就是那个天宗的奸细，动用了赈灾银两的人。”秋风寒的目光丝毫不让，一字一字大声道，他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条巷子，甚至在夜空回荡。

香玉川依然在笑，只不过眼里的笑意、嘴边的笑纹都变得无比的诡异。

“小生早就说过，你们不要拉拢他，可是阁下不听，还对他说了那么多。”

“你这是承认了？”秋风寒的目光里掺着一缕悲哀与惋惜，“以香副总捕这般人中龙凤，又何必屈尊做了天宗的走狗？”

“那不一样。”香玉川还是在笑，目光中泛着无尽的悲哀，“小生追求神女任芳多年，她却不放在眼里。与天宗合作，小生便可以得到她的身子。”

秋风寒看他的眼神变得很是鄙夷，就好像在看一条发情的狗。

“你可知道，小生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香玉川的笑意又变得神秘了许多。

秋风寒一怔，他实在想不通。

按照道理，香玉川不应该极力否认吗？

自己若拿下他，他岂不是前途尽毁？

他了解香玉川这个人，这个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此番突然出现，总不能是良心发现。

他还来得及继续往下思索，背后杀气骤起，秋风寒心头大骇，待要转身，但后颈却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叮了一口，然后他便是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之后，眼帘里才现出一个黑衣人。

接着，他就没有了知觉。

香玉川合上折扇，眼望黑衣人，笑道:“其实你不来，小生一样可以解决他。只是……”她的目光微现讶色，“你为什么不一掌拍死他，还要用毒虫袭他？”

这黑衣人冷哼道:“他始终是六扇门的总捕，用我的武功杀他，只怕留下蛛丝马迹。”

“哦？”香玉川显得颇有兴致。

这黑衣人冷冷地俯视着秋风寒:“不是有东瀛人吗，用东瀛人的刀杀他。”

“妙哉，妙哉！”香玉川两眼放光，“果然还是你算无遗策。”

黑衣人瞥了香玉川一眼，道:“我本来要解决柳轻青他们的，见到秋风寒追了出来，才跟了上来。”

“那你为什么现在再出现？”高瘦老者突然问了一句。

这黑衣人不满地瞧着他，答道:“正巧水月剑宗也失手了，我看到他，便去找他讨东瀛噬魂虫去了。”

香玉川听罢，敛起笑容，目里显忧，道:“南陵皇逃出生天，并不是件好事。不如小生留下来处理秋风寒，你先带前辈走。”

“不必了。”高瘦老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转身，掠上屋檐。

“秋总捕是个体面人，你们一定要体面地送他。”

他的声音随着凉风飘下来。

“也好。”黑衣人目送高瘦老者消失在了夜色里，接着道，“既然你口中的前辈，我还有别的事情应对。秋风寒，就交给你处理了。”

香玉川的嘴角又挂起那般诡异的笑纹:“小生一定会让他走得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