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川悠悠然提起东瀛武士刀,正要往秋风寒的脖子斩下。
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
明明不会有人看到的。
世间往往没有那么多的明明,巷口莫名出现了一个人。
“住手。”
声音也是那个人的喉咙里发出的,在整个巷口响彻。
香玉川也是诧异,也是本能,胳膊立住,跟着身子也立住。
他循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瞧,这是警觉,也是本能。
巷口止步的那人也在望他。
他倒是在这一瞥之间,将此人的身材相貌,完全记在心上。
那人却不怎么关注香玉川,他只看了香玉川一眼,目光便移向了秋风寒。
“这不是六扇门的秋风寒,秋总捕吗?”
秋风寒无法听见,因为他已陷入了沉睡。中了东瀛噬魂虫,理所应当也应该陷入沉睡。
此人应不该知道的,能了解这个的,的确不对。
香玉川直勾勾地盯着巷口的这人,脸色一寒,目光也变得谨慎起来,这谨慎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后来浮现的杀机取而代之。
一丝诡异的笑纹自香玉川的嘴角绽开,瞬间蔓延到他的眼角。
然后他整个人脸上都是笑。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香玉川的话听起来耐人寻味。
巷口的这人眼露好奇,摇了摇头。
他一边摇头,一边挪动脚步。
他不是要转身,而是向着香玉川一步一步地走近。
这人的面容在香玉川瞧来愈发地清晰,他的长相并不算多么惊艳,但也还算俊俏。眉宇之间,颇有几分灵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着朴素的光芒。这人的衣裳很是整洁,干净,尽管是一身的素衣,但偏偏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英气。
以香玉川这六扇门副总捕的阅历,仍秋觉得他与众不同。
只不过眼里的杀机,早就掩盖了香玉川别的情感。
过了好久,这人才默默地回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香玉川还在笑:“你不该说出秋风寒的名字。当然……”他故意顿了顿,笑容也变得神秘了几分,“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人的脸色却丝毫不变,若有所悟地眨眨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应该装作不认识秋风寒,对吗?”
香玉川的笑意又变,略微惋惜,略加赞许。
“你很聪明。”
“所以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这人在香玉川面前的三丈处止步,整整衣领,凝视着香玉川,眼里似乎流露着求生的渴望。
香玉川笑意里平添了几分怜悯,那表情像极了高高在上地俯视地上的蝼蚁。
“可惜,小生也是无可奈何,小生总不能冒险。”
香玉川说罢,居然一摊双手,真的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只不过,他转眼就恢复了方才一脸微笑的姿态。
这人留意着香玉川表情的变化,左手托上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看来,你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明知故问。”香玉川摇了摇折扇,他身上骤然涌现出一股无形的劲力,密云一般充满整条巷子,几乎是从四面八方一并而来,压向这人。
这人托着下巴的手挥了挥,只是轻轻一挥。
充斥着整个巷子的那股无形之力,就像被水泵抽走了一般,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香玉川脸上的笑容立转僵硬,一滴冷汗顺着他美如玉的脸庞流了下来。
“极寒之地的大之抽
魂手!”
香玉川的瞳孔收缩着,身子有如踩了蛇一般往后一退。
“你……你是极寒宫老人的什么人?”
这人的目光变得深远,像是回忆着什么。
“我曾在极寒之地,救过极寒宫老人。他感谢我,所以要传给我极寒宫的不传之秘。”
香玉川见他有些走神,目光中掠过一丝狡黠,嘴边浮起一丝阴恻恻的笑纹。
然后他摇着折扇的手一翻,袖中电射而出三道厉芒。
几乎是一闪而逝,好像顷刻间就没入了这人的身子。
“这是苗疆的蛊毒针,你大意了。”香玉川大笑起来,简直笑得前俯后扬。
“苗疆的蛊毒针,的确能在眨眼之间定人生死。”这人的声音并没有颤抖,一丝颤抖也没有。他的目光还是很平静,平静中透露着朴素。
“你……你没事?”香玉川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凝结。
这人也不看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只不过,我去过苗疆,知道那里的苗人很淳朴。我帮苗王的女儿见到了她心爱的郎君,她告诉我接下蛊毒针的手法。”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露出了一丝笑,他笑得很是忧伤。
接着,他抬起右手,针在指缝,闪着夺目而灿烂的光华。
“蛊毒针,不是这么使的。”
他眼里的忧伤并未曾褪去丝毫。
香玉川缓缓放下手臂,折扇也不摇了,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与其说是严肃,倒不如说是慎重。
“你到底是什么人?”
香玉川脸上的肌肉抽动着。
“我已不在江湖三年之久,你不认识我,也属正常。”这人笑了笑,笑得很无奈,“你有没有听过金木这个名字,我就是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