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心里的称赞,终究不能打消白雪歌对他的怨恨。
白雪歌反手一挥,空中的沙土如弄潮海浪,齐扑向与他隔着六七丈远的云中鹰与柳红云。
“我说过,请不要对她出手。”云中鹰的动作与声音同时开始,又同时断绝。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在面前一抓,飞扑而来的沙土便被他掌心透出的吸力,带了下去。
“好,那我就杀了你!”
白雪歌两手一挥,身子弹出。
他的动作很是潇洒,像穿过花丛里的蝴蝶,像湖畔轻盈的白鹭,又像天山之巅的落雪,掠向云中鹰。
云中鹰不想他误伤了柳红云,一个侧翻,往身后的林子飞退。
白雪歌倒也不去管柳红云,再提一口气,施展这潇洒的身法,往云中鹰那里飘飞而去。
云中鹰刚退至林子,便落在地上,本能就要拔剑。
他的手刚摸上剑柄,脑海里又现出了白眉圣女的面容。
他有如被电击了一般,摸上剑柄的手缩了回来。
白雪歌居高临下,运起真力,一手以泰山压顶之势,侧拍向云中鹰的太阳穴。
云中鹰本能的身子一侧,避了过去。
白雪歌落足实地,另一只手也运起真力,以海浪滔天的威势,推向云中鹰。
云中鹰一个倒飞,风筝般飘了出去。
白雪歌接连打空,冷嘲一声:“原来中原的天下第一剑客,只是个浪得虚名的缩头乌龟!”
云中鹰不去理会,展开身法,继续飘退。
白雪歌自然是紧追不舍,他飘
向云中鹰时,十指齐弹,指风犹如无形厉电,在林子里穿梭,所及之树,树皮均被削去了一片。
云中鹰就像身后长了眼睛,每每将要碰上后面的树,身形一改,便绕了过去。
白雪歌压得也紧,不等云中鹰喘息,就已逼近。
他们的身法都相当迅疾,若有旁人远观,定觉得是一只白鹭,在追逐着飞鹰。
只是这白鹭,分明携带着阴云般的杀气!
白雪歌掠过林子,仲秋的林子也像瞬间结了霜。
结在树上的枣,有的落下,有的枯萎。
仿佛他整个人,就是那天山上亘古犹在、足以冻结万物的冰雪。
云中鹰自然是能感受到来自白雪歌身上的寒意,以及杀气!
所以云中鹰还在退,飞退。
白雪歌不住地催发着真气,又是掌拍,又是指弹,却一一被云中鹰避过。
愈是如此,白雪歌对云中鹰的憎恨与厌恶就愈强烈。
他强烈的怨气又化为他催发的真气,从他的指尖射出,如若无形的利剑,将树叶、树枝悉数斩了下来。
他们已掠出十多丈的距离,白雪歌还是没能沾上云中鹰的衣裳。
胸中的怒火变为憎恨的话语,从白雪歌的齿间迸发出来,好似山川泄洪。
“云中鹰,若不是你这般贪生怕死,她也不会回不去西域!”
这句话就像一只利箭,射在了云中鹰的心上。
云中鹰的心仿佛在滴血,他的身法也跟着慢了下来。
白雪歌如一片雪花摇摇曳曳地飘到他的身前,右手先是一缩,又猛地推了出来,就推向云中鹰胸膛。
这次云中鹰没有避,他也已来不及避。
如海浪似飓风的巨力从白雪歌的掌心闪电般送入云中鹰的身体,仿佛一时间有万千水蛭钻入了云中鹰的奇经八脉。
痛苦冲击着他的神经,冲击着他的意识,
一道血柱从云中鹰的嘴里喷出,他就像天上中箭的飞鸟,“刷”的一声坠了下去。
白雪歌紧跟着落下,冷冷瞧着奄奄一息的云中鹰,眼中的怨恨一点儿也没有消散。
他慢慢地扬起右手,就要闪电般拍下。
“住手!”一个娇嫩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他扭头,就看了眼里带泪的柳红云。
“你居然没逃走?”白雪歌的眼里含有好奇,好奇里又不带着轻蔑。
柳红云隔着三丈,直视着他的目光,丝毫也没有避让的意思,只听得她娇声喊道:“对一个受伤的人下手算得了什么,我替他接下你的挑战。”
白雪歌“哦”了一声,盯着柳红云,眼神里闪着复杂的感情,也分不清是仇恨,还是嫉妒。
“这人到底有什么好?怎么会这么有女人缘?”
柳红云没有回答,她紧闭着朱唇,目光十分的坚毅。
她什么都不必说,白雪歌能看懂她的眼神。
风声起,不是微风,而是刮在脸上隐隐作痛的疾风。
白雪歌身上的杀气,像脱缰的野马,在林子里疯狂流蹿。
“你要死,我成全你。”
白雪歌掠起时衣如雪,人也如雪。
万千雪花汇集在一起,雪崩同样可怕。
那样的雪,已不是赞歌,而是魂葬之歌。
有迷人的雪,也有杀人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