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头村的那个少年一个人却像往常一般,做个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想象着爹娘弟弟爷爷都在自己身边,白天的时候,少年去了特地一趟龙潭镇,买了春联福字,然后数着银钱去了酒肆买回了两坛酒,也是最便宜的五谷烧。
当少年做完满满一桌子菜时,太阳早已经落山,于是那张老旧的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看起来却是不怎么丰富,少年还在桌上摆了五个碗,每一只碗里都倒上了自己买回来的劣酒。
少年并未动筷,而是起身端起酒碗,对着正堂之上的碗说了声:“爷爷,过年好!”说罢,便端起自己的酒碗一饮而尽,因为爷爷说过,喝酒就得如此。
往常便是这般,一年到头不下床的爷爷,总会在这一天,穿戴整齐,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上一顿完整的年夜饭,那时候,爷爷碗中喝的也是这般劣酒,可一家人总是其乐融融。
那时候,吃到兴起,老人便是拿着筷子敲打着面前的空碗,而后哼唱这少年从未停过的小调,那时候,少年问老人唱的是什么,老人笑着说,唱的是开心。那时候少年不懂,如今想来,那时候是真的开心。
而后,少年又一次端起酒碗,对着左边恭敬地说道:“爹,过年好。”再次一饮而尽,喝碗少年抹了一把嘴巴,拎起酒坛又给自己倒满,而后端起酒碗对着右边的两个座位恭敬地说道:“娘,小南,过年好!”
说吧少年在一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此时少年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少年,并未擦去泪水,而是再一次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端起时,对着自己轻声说道:“过年好!”
少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守岁的一天,当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少年清晰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那时候日子虽苦,但一家人都在自己的每一声爹娘,不论多远总会听到清晰的回应。
想到这,少年泣不成声,思念着爹娘同样给自己的声声呼唤,次次叮嘱,以及那每次调皮知乎挨在身体上的打,现在自己真想再感受一遍,哪怕只是一棍子,一巴掌,亦或是那不痛不痒的一声斥责。而爷爷总是能在这个时候,背着爹娘,给自己一个心爱的小糖人。
少年满脸泪水,狠狠地灌了一碗酒,忽然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瞬间少年嘴角便溢出血丝,当年如果自己不调皮捣乱扔石头砸死邻居家的鸡,如果自己没有在雨夜夜不归宿,如果没有自己高烧时那一句想喝鱼汤,自己父亲怎么会在那大雨倾盆,雷电交加的夜晚,出江捕鱼。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不可能会有你要的如果,而那一年,自己五岁,弟弟刚刚出生。
娘亲从没有责怪自己,也没有疏远自己,而自己对于父亲的疑问,娘亲也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那时候自己总问,娘亲也总那么说,忽然某一天,当自己意识到父亲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便不再去问娘亲,只是那一天自己蜷在父亲那夜出江的渡口,整整哭了一夜,而自己同样知道,娘亲在他不远处陪了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