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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吞没了双眼可见的一切，甚至连双眼也要被吞没。

刘文成从潮湿的草毯上爬起来。

雾气很冷，每呼吸一口都像在吞刀子。

在无边无际的大雾里，他失去了复杂思考的能力，只剩下生物本能。

他想“看到”，他想看得更清楚，更远。

他揉着眼睛竭力睁大眼，雾气快要把眼球冰冻了。

终于，他能看到更远的距离，大雾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座灰黑色的三角形轮廓在大雾中出现。

好奇心驱使刘文成往那里去，但是生物的本能在抗拒，异样的事物就代表危险。如果无边的大雾是安全的，那么灰黑色的三角形轮廓就是危险的。

他小心地挪着步子，渐渐逼近那个不一样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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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过逃离，逃到无边无际的大雾里，但是流着血的右手仿佛告诉他，越是恐惧逃避，越会迷失在这雾里永远无法离开。

血液也冷冷的，从右手指尖流下滴到厚厚的草地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弯曲的痕迹，代表刘文成挪动的轨迹。

刘文成没有处理不断失血的右手，失血似乎使他更清醒了，更强大了，他可以用血换来这个世界的一切——如果有足够的血，他就可以驱散浓雾。

走近了，他发现那轮廓其实是一个硕大的石质金字塔。

他不知道金字塔有多高，他只能看到金字塔的一个面和半截腰以下的位置，因为金字塔太高大了，浓雾遮盖了它。

他皱起眉头，想要看得更清楚。

于是他的眼角渗出了血，手腕处的血液也流失得更快了。

但他更清醒了。

浓雾又退缩了，巨大的金字塔完全暴露出来。

它的顶部是平的，而不是像胡夫金字塔那样尖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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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面石砌外墙都爬满了苔藓和藤蔓。

刘文成正犹豫是否要顺着石台阶登上金字塔顶，一段比金字塔要庞大得多的黑色轮廓就从金字塔的背后升起，轮廓是条状的。

那升起的黑色轮廓有生命，它舒展自己的躯体，仿佛横贯城市的高架桥一样穿过大雾的上空。

它实在太庞大了，生物本能告诉刘文成要么立刻臣服，要么便死。

刘文成跪在地上，打量那个运动着的黑色轮廓。

它似乎把刘文成环绕了起来，它是蛇类吗？

刘文成感到了无比强烈的被注视感，他缓缓抬头望向高大的金字塔顶端。

那黑色的轮廓出现两点橘黄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两颗太阳，穿透浓厚的迷雾灼烧着刘文成的身体。

我该如何表现自己的臣服态度呢？

刘文成感觉到那个蛇类的生物强大到不像话，似乎摆摆尾巴就可以扫平面前这座金字塔，杀死他简直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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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流多少血都没有用，从进到迷雾开始，他的命就牢牢把握在它的身上。

“臣下是您最忠诚的祭司，伟大的雾泽之蛇、羽蛇神库库尔坎。”

刘文成不受控制地开口，说出了自己都无法听懂的话。

因为他听到自己开口便说出了流利的玛雅语。

说实话，简直地道得不像话。他原以为自己一个中国人说玛雅语会像日本大佐说中文一样，就连李记梦这个老牌语言学家都只能逐字拼读玛雅文。

而刘文成刚刚的流畅程度，简直甩了李记梦十条街！

让老教授知道自己一个刚入门几个月的学生在玛雅语上瞬间吊打自己，他估计也能哭死。

话毕，厚重的迷雾顿时消散，刘文成感觉仿佛自己后背上一直压着的巨石被某种力量砸碎了。

“我认可你的血液了，祭司。”

钟鸣一般的声音从那条巨蛇的嘴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