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阿桥定定望着师尊僵住的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出于意料的是,对方没有说一句得罪了馆主还想走,然后一掌把他打死,而是捏了捏眉心,心累的很,“倒是看看周围。”
阿桥回头,岱室不见了。
他找人,四下看一眼才发现这房间挺大,而且还不止一对有毒男子在打游戏。后方拉门打了一个身位,门前有一人在打坐,看着像是守护,但身前有一个计时的闹钟,已经过去六小时了,算算时间正好是大比开始前。
林夜辰先声夺人,“那是护法。”
不对吧,时间不对啊。
再者这人他虽不熟悉,但看多几眼还是能认出是沐寄声。
蓬莱仙宗的武堂供奉,北苑行走,人称小无常。这种和阴间扯上关系的诨号一般都因为本人不好惹、凶狠、人缘不好之类获得的。
理应如此,阿桥想,不然他聚在一处的手怎么捧着松鹤盏呢?
何时何处得的?这件法器少主从来不离身,他有特别关注过,就算是大比也是偷偷带了塞枕头下的,没把它交出去,现在怎么到沐寄声手里?就算少主身体出状况,也不能把认少主为主的法器给陌生人用呀。
松鹤盏会自闭然后生锈…
等等,阿桥凝神一看,盏身是正常的,也就是说——
松鹤盏同意?!
阿桥瞳孔巨震,什么人啊,拐走少主的法器!
他下意识要给新出炉的师尊告状,他穿痛衫的阿宅师尊已经来到沐寄声身前,抬手拿过他端着的纸杯,往松鹤盏中一放。轻描淡写的,水中走出考场后变消失的灵韵又回来了,阿桥舌头打结,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能干涉法宝的只有法宝。
松鹤金盏不是…封印了吗?
林夜辰什么也没说。
没说松鹤盏在东野平救洗碗的同学时就被他掉包了,亲手松动封印,也没说打坐这人其实是穿着义体的鬼修大能,大比开始不久就躲他这儿入侵演化现场,更没说这个鬼修大能真名叫林雪村,身上带着他某个白眼狼大宗嫡子好友的先天体,因此占了老祖级别的雪字辈和他的无尽义体供应权,也凭白被东野旬厌弃多年。
啊,义体这点不太能抱怨。
林夜辰实事求是地想,这人不太爱用他的量身打造的义体,倒爱附在横死之人身上,嘴上说方便任务,其实总是多事地替他们一尝死前遗恨当作交换,凡人多半是身死魂消的,也不知道在告慰什么。
这些纠葛心思他刚出炉的傻瓜徒儿不能知道,装乖说要陪他打游戏、结果一盘也不输给他的五条猫猫不用知道。所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把纸杯塞给阿桥,“拿给那边的家伙喝了,然后去考场带个能操作沙盘的过来。六号现在警惕得很,塞人不是喝点水就行的事了。我要防着清虚,不能下场。”
“里面有人接应。”
岱室从门后出来,一向冷清的神色夹杂几分伤心。
门又开大了些,这下阿桥看清另一边是什么——
不大的房间,但榻榻米上铺满白布,白布上用朱砂画着一个巨大而繁复的封灵阵法,四角跪坐四尊金丹期人傀,分持万昼镜、寄山匣、琳琅令、无遮伞四件顶级镇压法器,往里是一圈落阵法紧要处的青铜立瓮,十二生肖瓮加人瓮一共十三尊,到了法阵中央是一床睡着东野平的被褥,鲛人纱串起的一百零八个须弥戒编成被面收敛溢出的灵浆。东野平皱着眉,不知是因为四肢被坤灵钉钉着,还是做了噩梦。
坤灵钉?
阿桥揉了揉眼,再看。
确实是坤灵钉,光是能看到的四肢就订了不下二十根,被子凹凸不平,估计身上也有。昏睡的东野平就像一条顽皮的灵脉,被人牢牢住定了。ωωw.Bǐqυgétν.℃ǒM
人能用坤灵钉?!
“住、住手!”
太过震惊以至于叫出声,“坤灵钉钉灵脉的,人哪能用啊!”
“改造过的,专门定先天体。”
回答他的是门后守阵的邱寒歌,他叼着一根烟,手边的烟灰缸全是烟头,不知道短短十分钟吸了多少,“人不能用,他可以。”
“了不得不得了。”
旁边等下观一柄清霜剑的书生幽幽开口,正是东野旬,“什么改造呀?平儿出了差池,邱主任可经不起我一剑。”
“体积更小,效力倍增。”
邱寒歌将烧尽的烟按尽烟灰缸里,“放心,别的功能没有。先天体这种天灾,能封住我就谢天谢地了,哪有心力再开发别的。要是倒是压不住,还劳烦山主斩灾。”
东野旬便笑,“好说。”
眼角弯弯,却盯着邱寒歌的脖子看。
阿桥莫名懂了。
如果失控,山主大概会灭口,然后把少主藏起来吧。
咚。
一声细响,林夜辰合上推门,继续刚刚的偷渡话题。
“进不去的话,有内应也没用。”
他语气很平淡,什么也不在乎,什么都算尽,“毕竟要进的是演化现场。先喂水吧,”
演化?
阿桥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带着岱室,用着他掌握的日常日语绕过生涩的修真术语,解释一把水的作用,“喝了,然后睡觉,最后进到比赛里。”
“诶?”
五条悟女子高中生好奇,端着纸杯左看右看,“这么神奇吗?”
“对,没有副作用…”
咕噜。
话没说完,五条悟仰头一口闷了。
担心不配合的人意外听话,问题就跑到好说话的人了。
阿桥、岱室两人悄咪咪把老田叫出来,找了个僻静处大概讲了一番。讲完老田沉默了,瞧了眼阿桥,瞧了眼岱室,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年轻的不晓事,老油条就快跪了,青白着胖脸,颤抖着嗓音,“大比藏着演化?你们要送五条悟进去?还是馆主说的?”
阿桥点头说对。
老田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傻孩子!上面神仙打架,这是你我能参和进去的吗?我们就是一些小角色普通人,我、我是不会去的。”
说完不由分说要走。
阿桥拉老田的手挽留,心急,铁做的如意手用了大劲,哗啦一下扯烂老田的工装,露出下班的痛衫,是个集齐淡青色双马尾、水手服、短裙、白丝、两根大葱这些元素的女孩,正是女主播zhouzhou。
岱室眉头一皱。
眼熟。
“放放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