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董小约不好意思地推开秦勉，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将脸上的泪痕擦掉，“还有痕迹吗？”

秦勉看着她，没回答。他此刻最想做的，是用嘴盖住她的唇。

这时，有辆面包车开进了停车场，在他们的不远处停下，叽叽喳喳下来好多人。秦勉和董小约下意识地松开了对方。

秦勉拉着董小约走向他的汽车，扶她上了副驾驶位置，他绕到另一边的车门，上到司机的座位，随手带上车门，蓦地转身狠狠抱住了董小约，一阵贪婪的狂吻。

董小约被他吻得迷离了，喘息了……秦勉此时觉得，有车真是便利，大都市里到处都是人，汽车给了他们一个勉强算得上独立的空间。此刻，他好想彻底地拥有怀中的女人，把一切愧疚融化到疯狂的占有中。

但是，虽然他们可以“车震”，但现在不比平时，两人都有病人需要照顾，他们不可能撇开不顾，不可能只顾自己“嗨”。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吻之后，秦勉把董小约紧紧抱在怀里。董小约瘫软着，像睡着了一样，任由秦勉拥着。车内十分安静，似乎整个世界都停摆了一般。两人如坠梦中，除了对方，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勉手臂麻了，他动了一下。董小约在他怀里紧紧抓住他，生怕他离开似的，嘴里喃喃地说：“好舒服！真想这样睡一觉……”

“那你睡吧……我搂着你。”

秦勉的说话声搅醒了董小约，她说：“哪能这么睡啊，你我都有事呢。”

说完，她从秦勉怀里直起身，伸着懒腰说：“这样抱一抱，感到安心多了……好了，我该回去了……”

秦勉拉住董小约说：“一起吃晚饭吧，吃完之后点些菜给你妈带回去。”

董小约叹口气，摇头说：“算了吧，跟你待时间越长，越不想离开你。你先回去吧，你那边也有一堆事呢。”

秦勉留下帮不了她什么，便说：“也好，有什么需要，一定告诉我，别一个人扛……”

董小约被他的话触动了，她微微低下头，强忍着没有看他，推开门下了车，向医院住院部大楼走去，孤单的身影让秦勉十分心痛。

他盯着董小约的背影，希望她像以往那样恋恋不舍地回几次头，但这次她没有回头看他。

从秦勉车上下来一直到走进医院大门，董小约感觉非常虚弱。她清楚自己多么需要秦勉，但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回头！一定要坚持住，没有秦勉她也行！

进到医院后，她估计秦勉看不到自己了，立刻坚持不住，腿软无力，只好扶着墙面，才没让自己倒下。同时，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

秦勉在车里呆呆地望着医院的门口，董小约身影消失的地方。他一动不动坐了好一阵，心里如同堆积着一片无边无际的阴云，让他的心境无论如何明朗不起来。

他看了下表，提醒自己该回去了。

他发动汽车，开到岳父住的医院。病房里，岳父躺在病床上，闭目休息，妻子坐在床边陪着。护工也在，离病床稍远一点，玩着手机。

妻子见到他，问道：“这么早就来了？你不是晚上有事吗？”

“外地来了一个客户，本来要一起吃饭……”秦勉没看妻子的眼睛，“后来他有别的事，没来……”

妻子问：“你没吃饭吧？”

“嗯，我想先过来看看咱爸。”

“我们以为你陪客户吃饭，会晚一点过来，我和爸先吃了。走，我陪你出去吃点吧。”

“我自己出去凑合吃点，你陪咱爸。”

这时，岳父睁开眼睛，对秦勉说：“你们一起去吃吧，我现在没事。再说，还有护工呢！”

妻子也说：“是啊。我陪你去吧，免得你自己凑合。”

秦勉见妻子很想陪他，点了点头，对护工叮嘱了几句，和妻子一起出了病房。

一出住院部大楼，妻子挽住了他的手臂，深情款款地靠着他。从岳父查出冠心病到做完搭桥手术再到现在，两人整天围着岳父的病转，一直处于紧张、忙碌和疲惫的状态。现在岳父的病情已经稳定，只要养养便可以出院，妻子心情放松了好多。

以前，秦勉和妻子忙完工作、家务和孩子，总会找时间独处，在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聊聊天，谈谈心，这是他们之间感情保鲜的秘诀。岳父生病之后，虽然两人也能天天见面，却没有心情卿卿我我。

感情有时和自行车一样，一段时间搁在那儿不用，很容易生锈。秦勉明白，妻子陪他去吃饭，是想单独跟他呆一会儿。

他们在医院不远处找了一个安静的餐馆，秦勉和妻子并排坐着。菜上来之后，秦勉一个人吃着，旁边的妻子一手托着太阳穴，侧转着身默默且幸福地看着他。

秦勉的心情和妻子不一样，他没有妻子的轻松，心里装着双重的愧疚，既堆集着没有帮上董小约的愧疚，又附加上对不起妻子的愧疚。

妻子问：“你好像不太开心，怎么了？”

秦勉掩饰道：“没什么，可能有点累吧……”

听他这么说，妻子心疼地挽着他，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说：“这阵把你累坏了！要照顾咱爸，又要工作。你来之前，咱爸说他现在情况稳定，晚上不需要我们陪住了，有护工照应着就行。从今天开始，你晚上回家休息吧。”

“我没事的，你放心。”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倒了，我和女儿怎么办？”

秦勉的手盖在妻子的手上握了握。妻子如此信任他，他却辜负了她、背叛了她。想到这些，他心里更加难受。他担心如果这样待下去，敏感的妻子会察觉出什么。

秦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潦草地吃完，没有和妻子多坐，拉起她回到了医院。他陪岳父聊了一会儿，岳父催促他们回家。他见岳父身体和精神状况都不错，向护工交待一番，和妻子一起离开了病房。

到家以后，秦勉借口还有工作要做，到书房打开电脑。妻子习惯性地给他冲了一杯茶端给他，嘱咐说：“这一阵你累坏了。今天别太晚了，要注意身体。”

说完，妻子特地把书房的门带上，然后回卧室去了。秦勉坐在电脑前，其实什么都没干，他只想一个人坐在这里，让自己的精神放松一下。而和妻子在一起，他忘不了对妻子和董小约的愧疚，让他倍感无力。

他喝着热腾腾的绿茶，闭目养了一会神，想起曾看过一个情感专家写的书，说女人是“广场动物”，有了烦恼喜欢到处说一说；男人是“洞穴动物”，有事喜欢躲起来独自消化。此刻他认为作家的话十分准确，他现在最需要的的确是一个“洞穴”，让他一个人孤独地呆着。

他脑子里乱得像两军对垒混战，很难消停下来。看来应该找个人聊聊了。找谁聊呢？他想到的第一个人选竟是乔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