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孩,但就是知道娘也不会从这扇门里走出来了。
当时我的脑袋里全是田婶死去时的画面,只不过那张脸时不时会变成娘的样子。
太阳从头顶变了方位,已经成了饼子火大那一面的颜色,斜着从房檐上照过来。
我捏着半块饼子,还窝在门檐地下,我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而且没有娘,也没有田婶的那个院子,也不是家了。
青瓦平分夕阳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感觉到渴了,我咂了咂嘴,很干,很咸。
而我正在努力做好准备去迎接黑夜降临的时候,巷口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穿的衣服不是蓝的,也不是血一般的红色,而是明艳的黄色,跟之前那个年轻人的短褂差不多。
“孩子,你怎么在这?”这人是个老的看不出年纪的、像和尚似的人,说话慢慢的,很和善,配上他黄灿灿的袈裟,像已经瞧不见的夕阳又回来了。
“我被卖到这家,可我娘和田婶都死在里面了。”我还是那一番说辞,可这一张口,发现嘴唇已经裂了,湿乎乎的,很咸。
和尚发了一下楞,从背上的褡裢里取出个水袋,我渴极了,像一条狗,不知饥饱地喝光了。
“孩子,你叫什么?老衲游方至此,闻听出了血案,是来度亡魂的。你可以说实话,不碍事。”
我喝了人家的水,想起娘曾经教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眼下娘一定在天上瞧着我,我可不能再撒谎了。
“我……我叫薛……薛定疆。”
和尚笑了,又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支啃了一半的羊腿塞进我怀里。
“好孩子,吃吧,我去去就来。”
我担心他会被里面的蓝衣服们也给杀了,又不敢大声喊,连忙爬起来去拉他。可手伸到一半又被满心的疑虑打断了。
“娘……娘不是说,和尚都以慈悲为怀,是不吃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