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这五百人马便成为了李牧之的一张王牌。无论是大军正面对抗,还是伏击断后,他们陪伴李牧之经历了出生入死,参数百战而无一败绩。不消说是东境,即便是在整片大陆,狻猊营以一当百的战力也算得上是世人皆知。
海面像在呼吸一样,有节奏地起伏着。浪头拍碎在礁石上,腾起雪白色万千繁花。谁也不知道这无尽岁月里,大海与陆地切磋过多少个回合。在南方深海肆虐的暴风雨很少光顾这儿,李牧之伫立在崖上,双眼轻轻阖着,努力压制内心翻涌着的一股股复杂的,犹如巨浪般撞击震荡的情绪。如果此时细细观察他,就会发现那坚韧皮囊之下的滚滚涛声到底还是外泄了一丝,消散在按在剑柄的微颤指尖上。他暗暗观察着风向与流速,估算这座孤独的城堡何时才会靠岸,而那艘幽灵般的大船却不急不躁地兀自缓缓飘荡着,除了风与海浪,四下里再也没有其他声响。整队骑兵习惯了沉默着肃立,而那十几个哨所中的士兵却不知所措,只好也安静地站在一边陪着。
章普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场景,此时心里已然清楚,那带着令牌去大路接应的副官怕是要扑空了,因为既然狻猊营在此现身,那么李牧之必定也在此处了。他挥手示意周围士兵噤声,自己也轻轻跳下马来,没料到落地时惊动了脚边石头上一只硕大的蝉,它刚不知好歹地叫了一声,就被他暗骂着用脚跟碾碎了。
李牧之向来不是一个稳坐统帅府中,只靠命令调兵遣将的人。他只要前线没有战事,就会一直在东境各处巡视,一方面能监督那些荒原上新建城寨的工程进度与质量,另一方面也能更好地震慑那些边缘势力,防止他们与己方麾下的不安分子产生勾连。毕竟那些投降过来的部落首领们,只要时不时见到李牧之的赤色大旗,就什么歪心思都动不起来了。
东海卫的位置离所有部落都很远,要不是李牧之下令在此筑城屯田,几乎就是一处原始世界,没有人打猎,没有人捕鱼,没有人修建住所,就连那些看起来像是道路的东西,也不过是水流冲刷或野兽踩踏过的痕迹。每过一段时间,李牧之都必到此处巡行一番。倒不是因为这里有多么重要的战略地位,或是经常出现异族动乱。而是他在坚守一个约定,等待一个消息。
“三年了……来了么……”李牧之口中忽然喃喃说道,闭了许久的双眼迎着朝阳睁开了一道缝隙,那睫毛后的瞳孔中精芒大盛,与金色的日光交织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