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个时辰前,她还气王宝簪害她在宫里干了多日苦力。
这会儿又像亲姐妹似的,急吼吼要进宫看她。
王宝壮赶紧拉住她,“哎呀,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快黑了!你这时候进宫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大不了晚了我就住宫里!”
凌云燕甩开他,甚至还翻了个白眼,“你们男人懂什么?多了个儿子没准还觉得高兴呢,哪晓得女子的心思?我要是宝簪,这会儿得呕死!”
将心比心,王宝壮忽然从外头领回来一个大儿子,她非气得要死,还要拉这对奸夫淫妇陪葬不可!
不由分说,凌云燕直接进了宫。
大坤宫中,见大姑奶奶去而复返,宫人们有些惊讶。
可转念一想,便知道她为什么来了。
“那妇人已经住下来了。”
虽然王宝簪不肯去打听那妇人的事,可轻云等人不会闲着,早就把里里外外都打听清楚了。
香云一面咬牙切齿,一面把情况说给凌云燕听,“皇上竟把那妇人安排到储秀宫去了,储秀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从前张女官做贵妃时住的地方!她也配住?!”
“池总管还拨了四个宫女两个太监去伺候着,听过去伺候的宫女说,那孩子亲口说自己七岁了,姓凌!”
凌云燕听得直皱眉。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说谎,他说自己姓凌,这里头没准真有文章。
嘴上却道:“太不像话了,让她住贵妃住过的屋子,怎么,是要封她贵妃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妇人,做贵人都不够格,还贵妃呢!”
骂完忽见王宝簪从内殿出来,看神色还算沉稳,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激愤。
她不敢忽视。
万一王宝簪是把怒火都憋在心里,那岂不是更伤身?
“宝簪啊,你别吓我。”
凌云燕赶紧坐到她身边去,“出这么大事了,你怎么也不生气也不哭的?”
“谁说我不生气了?”
王宝簪撇撇嘴。
在王宝壮离开到凌云燕来的这个间隔里,她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多,想来想去,把所有人关心的问题的都想到了。
一个在起义军时期曾和凌云横有过露水情缘的妇人?
他一个皇帝,后宫一个嫔妃都没有,曾经有过这么一段也不算太过分,毕竟那会儿凌云横还不认识现在的“王宝簪”。
有一个七岁大的、占了自己儿子大皇子名头的儿子?
庶长子便是年纪大几岁,对于讲究血脉正统的王朝来说,也压不过嫡长子的光环。
这些好像都不算什么大事。
最重要的是——
她隐隐觉得,这事不大像真的。
“大姐。”
她忽朝凌云燕道:“你说这儿子都七岁了,就算是虚岁,也足足六年过去了。皇上登基都第四个年头了,她怎么才带着儿子来认亲呢?”
凌云燕被她问得一愣。
好一会儿她才道:“会不会是她不知道孩子爹当皇上了?她家不是住岭南么,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皇上登基四年她才知道,也不奇怪。”
王宝簪点点头。
这年头车马邮递都很慢,且仅限于达官贵人之中,如果是寻常乡野农妇,要知道朝廷改天换日就得碰运气了。
比如她刚来那会儿也以为那时还是大武朝,是凌云横派人来她才知道,已经变成大周朝了。
“我听说,她一个妇人带着孩子进宫,身边没有其他亲戚?”
“是啊,刚刚轻云她们是这么说的。”
凌云燕道:“你大哥也见过那妇人了,说就他们母子两个,那妇人和孩子都十分羞怯可怜的模样。”
王宝簪又点头,“那就奇怪了,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孩子,一路从岭南那样山高水远的地方来,没个亲戚朋友护送着,他们是怎么来的?”
凌云燕又是一愣。
这回她也觉得不对劲了,“是啊!听说那妇人还算白净,这样的人一路从岭南到京城,没人护送早就被盗匪劫杀,或是不知掳到哪个山旮旯里去给人做媳妇儿了!”
“怎么会只有她母子两个呢,这不应该只有他母子两个啊……”
凌云燕在那碎碎念,忽听王宝簪轻笑一声。
她立刻抬起头,“你笑什么啊?”
“我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