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小事啊,奴才也告诉皇后娘娘吧。就是乾宁宫那带进去一个人,好像是皇上从前同村的。”
“以往这些人都是皇后娘娘来见的,不知为何这次带去乾宁宫了。”
小乐子说着,自己也觉得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便行了个礼绕进后殿去拿点心了。
王宝簪也没在意,看院子里黄澄澄毛茸茸的小鸡崽子,正排排等在鸡棚下,等着地面干了出去觅食,十分可爱。
她不觉看住了,过了不知多久,忽见一队人从大坤宫外进来,穿着黑压压的蓑衣,靴子溅起凌乱的积水。
领头的池蛤面色阴沉,和平日判若两人。
换作平日,他早就赶着上来赔笑问安了。
“皇后娘娘。”
他拱拱手,“皇上请您到乾宁宫一趟。”
“不是说皇上在见旧时的乡邻嘛,叫我去做什么?”
别说小王村的村邻了,就是整个大王乡,能和凌家打上八竿子关系的人早就来过一遍了。
这会儿来的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人,何至于帝后两人都去见?
池蛤面露些许为难,王宝簪只看了一眼,便知事有蹊跷。
这个小乐子,回回他当大事通报的都不过是些小事,这回当作小事不以为意的——
没错还是件大事。
“知道了。”
王宝簪回头招招手,轻云立刻带着小宫女拿着伞过来,雨后的空气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扑着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一路池蛤都没有开口,王宝簪也没有说话。
等到了乾宁宫,殿中一片鸦雀无声,气氛更加古怪。
王宝簪走进去,见凌云横坐在榻上,一个穿着土财主似的褐色金钱绸衣的老人背对她坐着,还有一个穿棉布短打的男人跪在地上。
她绕过屏风进去一看,好家伙——
这不是三舅公吗!
坐着的老人是三舅公,跪地的男人看脸似乎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是什么人了。
“哼,你可算来哩。”
几年前被王宝簪亲手赶出宫的三舅公,这会儿看见王宝簪连礼都不行,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
还扭头朝凌云横道:“皇上啊,侬三舅公我可受大委屈了!前几年伊王家丫头为什么赶我走咧?就是因为我晓得伊的奸情哩!”
“这个谭大狗,就是奸夫!”
王宝簪听了这话怒上心头,这才知道跪地的男人为什么看着眼熟。
谭大狗?
不就是村里人嫌狗厌的一个地痞流氓吗?
成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就在村里到处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儿,平日没少挨打。
“三舅公。”
毕竟是跟凌家真的沾着亲的长辈,凌云横不好过分斥责,只沉着脸警告了一句,“那是皇后,不是什么王家丫头。”ωωw.
三舅公老王八缩脖子,战术性转移话题,“是了,我今天就是把皇后的奸夫带来,让皇上看看哩。”
“奸你娘的夫!”
他是凌家的三舅公,不是王家的三舅公,因此王宝簪话里一点不客气。
她这句骂人的土话一出口,殿中仅有的池蛤和轻云几个心腹宫人都吓了一跳,连凌云横都有些惊讶。
好久没听王宝簪这样骂人了。
“你是什么惹事生非的老贱人,到这里充你娘的舅公?”
王宝簪指着三舅公的鼻子,就差戳上他的老脸皮了,“我跟谭大狗通奸?这谭大狗穷光蛋一个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我跟他通奸图什么?”
三舅公被骂得老脸通红,险些气都喘不过来。
王宝簪指着那谭大狗,“你抬起头,当着皇上的面你自己说,有没有通奸这回事?”
“有,咱们俩……就是好过!”
那谭大狗在御前吓得结巴,话语却很笃定,一口咬死跟王宝簪有奸情。
看来这事不简单。
假如眼神可以杀人,那凌云横此刻的目光已经把谭大狗三刀六个洞了。
王宝簪气急反笑。
她自己在凌云横旁边榻上的位置坐了,一点正在“受审”的自觉都没有,见自己手边连盏茶都没有,立刻瞪了池蛤一眼。
池蛤吓得赶紧让小太监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