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场新人的队伍里，有人突然发现，自己含着泪水；有人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还有人，就是单纯想烧点什么——

五位司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齐声大喝：“考核开始！”

说是稍候，萧琰其实没动，还站在萧曦月身侧。“曦月妹妹，最近可好。”

萧曦月轻点臻首，“修行，练琴。近来结识一位朋友。”音色虽然清淡，自带的多重破魂音效却深入人心，周围听到的弟子全都转头望来，又赶紧转回。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泛起，曦月眸光扫过，一个个立时站直身体，不敢妄言。

“为何看我？”萧曦月目光微侧。

“多年不见。曦月妹妹，更美了。”萧琰笑着回她，语义大胆而直白。

“谢谢。”曦月眸间微笑，语气轻快。

“曦月妹妹还是这样，有些傻气。”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萧琰甚至想摸摸对方的发丝。

萧曦月表面神色不动，心里若有所思——小倩刚刚对她传音说，这是去伪存真，是本我之路的必然。所谓傻，是因为心思不会投注于此，专于修行，专于辨识，无暇他顾尔。

少女微微摇头——萧琰哥哥的境界，到底还是不够。

“可有心思修行？”心间低语泛起，是小倩，带着浅浅微笑的魂音——你似乎颇为愉悦？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好。”说起修行，萧曦月的注意力即刻就被转移——

“来，分辨这位，金文韵的情绪，和相应变化。”小倩的魂音里，突然带上了更加浓郁的欢喜——

奇怪。

萧曦月眨了眨眼，身形不动，分出些精神关注前方师弟。

金文韵脸色暗沉，大师姐这一声声亲近的话语，让他委实感到万分折磨。他对清冷如仙，圣洁纯粹的萧曦月有着深深的爱慕，但不敢说。

他不敢，不敢去破坏一丝一缕仙子气质，不敢说出结为道侣的突兀妄言。

不敢，或者说，害怕，对上那清澈眼眸，看尽心间一切变化，流动的无情锋芒。金文韵忽然记起，以前大师姐的目光，没有这么犀利的。

幽冥之行，让大师姐越发威严，越发寒冷，越发恐怖了。

“看到了么？”曹小倩顺利夺走了曦月的注意力，与她在私聊频道窃窃私语，

“姐姐我和曦月说过，也用彼此的魂力验证过——无论男女，无论人妖，灵魂本质和相应的魂力，是遵循着相同的根本法则。

就是说，洗去记忆和感情后，灵魂本质和魂力，是没有区别的。

在此基础上，记忆让你认为，自己是人是妖是男是女，灵魂本质由此区分；

情绪让灵魂带上色彩，让魂力可以发挥出不同效果；

意志的凝聚程度，决定了魂力的凝聚度。”

“理论听过之后，就来实践吧——”

“这个金某某，他对你充满爱慕——表面看来的确如此。可是，他从来没有行动，对不？再看看里面，翻开表层的美丽翡翠颜色，是大量的阴暗——

主要由灰暗的怯懦，灰绿的恐惧，黑紫色的欺骗。来，曦月说说，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呢？”

不知为何，萧曦月感觉，今天的小倩，特别——活泼？“怯懦，是不敢靠近，因为身份，地位，天赋，未来等等的巨大差距，吓退了他——”

“为什么吓退了？”

“因为，知道自己抹不去这差距？”

“也是因为，他知道，他内心已经放弃，生出抹去这差距的念头了——简而言之，他躺平了。”说着说着，曹小倩突然一愣——其实，我也想躺平啊？

所以，我现在，为什么要如此努力的得到她？

就因为她漂亮？

我身体都没有了，她再漂亮，有用？

曹小倩突然意识到，萧曦月存在着一种，对他而言非常致命的吸引力——这力量，可以干扰他的自我意志和判断！

萧曦月沉思一会，认可了小倩的判断，“恐惧，是因为我共享了你的能力，目光能看穿他心思。与其说是恐惧我，其实是在恐惧小倩你，这份剖判人心的阴灵目光。”

“人皆有私。内心想法被他人观测，大多都会恐惧，厌恶，远离。

曦月妹妹知道一个常识就可——你喜欢真实，不在意真实是美是丑是好是坏，也希望别人这么对你。但，绝大部分人，是相反的，喜欢你真实的躯体，修为，厌恶你这只留真实的心念，习惯。”

最根本的唯我之心被动摇，曹小倩立即开始了反抗，先让萧曦月认下自己这个姐姐，确立高下主次。

萧曦月没有在意妹妹的后缀，她沉默了一会，也理清了思路。“欺骗，是什么意思？”

“欺骗呀——骗别人骗自己，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