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爹还来不及去说什么,眼前的二弟已没了人影,而他除了疼浸出一身浊汗外,自身却瘫躺在地里,若不是心头的那种锥疼还让他心有余悸,他都以为自己魔怔了。
愣愣的望着自家弟弟消失的方向,辰安爹双眼湿红中泪水一滴滴滚落,虽然他不清楚先前自己是怎么了,可是他却莫名感觉一定是自家弟弟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颤颤巍巍中辰安爹来不及去想其他,连滚带爬的就要向家里跑去,连他一直从不离手的老烟都再顾不得去捡。
在辰安与他爹都感觉到什么的同时,正在家里做着针线照看着两个小的的辰安娘突然心头一突,“哎呀”一下叫出了声,只见她手中的针不知怎地剜挑在她的手指,顿时鲜血涌冒,疼的她跺脚揪心,连忙含在嘴里吮吸着缓解疼痛。
心头不禁疑惑自己刚才杂走神了?!也没想啥啊?!哦?!对了,俺似乎听见有人叫俺,谁呢?!似乎是娃他二叔的声音?!
“古怪?!这娃他二叔,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吧?!都五个多月了呀!”
辰安娘疑惑着不禁自我嘀咕着,吐出吮吸了一嘴的鲜血,不由望向村头路口,想要不要回来跟辰安爹一起去张老汉秀才家问问,看上次信上都杂说的。
而在辰安娘“哎呀”出声的同一刻,就在村西头自家屋子里正在煮茶看书的张老汉,突然手间一颤,只听“哐啷”一声中红泥小火炉上的紫砂壶摔破在一旁,其中的水灌入火炉,顿时惊起团团水雾,弥漫开来,滋滋声不断,接着就听咔嚓一声中光滑的红泥小火炉裂出道道碎痕。
这紫砂壶是墨孜送给他的,至于这红泥小火炉也是墨孜当年小时候亲手和他一起泥的,前前后后经过数次修整才有了如今模样,用着也极是满意,尤其煮茶,却不想今日竟然壶碎炉坡。
一时间张老汉盯着破碎的紫砂壶和炸裂的红泥小火炉,痴愣的出神,只觉得多年来波澜不惊的心湖瞬间卷起骇浪,翻涌不息。
虽说多年前他已经功力尽失,可是这点灵觉还是有的,不然他又怎么敢把二愣子这个一穷二白的山野小子扔到外面去?!除了那小子天赋悟性外就是数年来他暗中教他修炼功法,练就一身不俗的功力,这才能在宗门中逐渐站住脚步,不想今天……
看着手中书卷上的那句“亢龙有悔”,张秀才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悄然滚落,伴随着那轻不可无却又长久不肯断歇的叹息。
“墨孜,是先生害了你!”
后山上,柱子几人见辰安突然这副模样顿时吓得惊慌无措,只围着他不断叫唤“二傻子,二傻子,你咋了?!”
“快,快去把水拿来。”
年纪稍大一些的狗蛋喊道。
三丑急忙将竹筒递来,焦急的说道“二傻子,你不是心绞痛吧?!俺爷说了,那可是要(死)……”。
三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柱子一把扯着堵住,呵斥道“混球子,啥狗屁话,二傻子是岔气了。”。
“咕噜~咕噜…”
随着竹筒中的水喝下,辰安渐渐缓过气来,神情也好了许多,虽然脸色有些泛白,但是却不似先前那般晦暗,他虚弱无力的缓缓说道“谢谢,我好多了!”。
“身体哪有不舒服吗?!”
狗蛋关心的问道。
“没,就是劲使大了,岔气。”
辰安虚喘着笑笑,指了指心口处,然后又看着狗蛋几人,感动的说道“多亏有你们,不然可有的我疼了。谢谢!”
说着摩擦去脸上的泪水,长吁口气,躺靠在柴捆上,望着天空微微出神。
“谢啥子?!俺们不都一样。要是俺你还不帮一把?!”
听辰安说没事,几人不由都松了口气,狗蛋则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把竹筒还给三丑。
“俺就说二傻子是岔气了吧!你还说啥心绞痛,要什么?!尽唬人!”
柱子很是得意的瞥了一眼三丑,一脸讥笑鄙夷。
“俺也就是见他哭的脸色都白了才……”
三丑被柱子的话呛的有些无言以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毕竟二傻子都是了是岔气。
“好了!没事就好。你先歇会,俺们待会帮你捆!”
狗蛋笑着说道,指着辰安躺靠的柴捆,已经半散的撒开。
“好!”
辰安没有拒绝,毕竟此时他也有些无力。
见辰安真的没事了,狗蛋几人便又各自去捆自己捡的柴火,也让辰安好歇息一阵。
“是二叔吗?!”
躺靠在柴捆上的辰安,遥望着无尽的天空,忧虑的呢喃。
“哗啦~!”
惊慌无措的辰安爹摇摇晃晃的跑出田地,正朝着家赶去,却不想脚下一拌摔爬在溪水之中,清凉的山溪惊的他醒过神来,驱散开心头的魔怔,反应过来,坐在溪水中粗重喘息,泪水横流。
“二愣子~你杂了?!二愣子…爹~…娘~…俺要咋办?!老天爷啊…?!”
悲痛万分的辰安爹,在不知不觉来到了北坡山爹娘的坟头,瘫跪在地,嚎声痛哭,尽管说不清自家弟弟出了什么事,但是心中的那种悲怆哀恸却撕扯的他锥心碎骨,肝肠寸断,惶恐而又无措,不知该如何去说,向谁来说,只瘫爬在爹娘的坟头来寻求慰籍,缓解那心中的惶恐和茫然,疏解内心的压抑和悲痛。
“这心慌着咋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辰安娘烦躁的起身踱步,在屋里来回徘徊,感觉心口向憋压了一口火气,出不来,下不去,恼烧的她心慌又焦躁,只看着院中两个小的,有些茫然。
“是他爹咋了?!还是牛娃?!或者二傻子?!”
一时间心头闪过几人的身影,越发让辰安娘焦急,只抱起两个小的,朝着院外走去。
“牛娃娘,干啥去,火急火燎的?!”
邻家婶子见辰安娘神色不对,关怀的问道。
“他婶子,俺心慌的厉害,想去后山田地看看俺家那口子去!”
辰安娘一边急走着一边说道,眼睛已不知觉中泛红。
“那你还抱着两个崽儿!快,俺给你照着,你去,别急!你家牛娃爹干事温厚,没事的!”
文秀婶子赶忙接过辰安娘怀中的俩娃,关切的说道。
“俺这不都心急迷了?那他婶子,俺就先过去了。”
辰安娘顾不得再多说感谢的话,看了一眼被文秀婶子搂抱在怀里的俩孩子,匆匆朝后山跑去。
“牛娃爹~牛娃爹~”
辰安爹老远就喊着,整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子都直不起了。
“喊啥呢?!”
辰安爹从荒林中出来,手中提着两条肥大的河鱼。
“你咋从这边过来了?!”
辰安娘粗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疑惑的看着从北坡荒林过来的辰安爹问道,脸上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一片。
“前个不是布了个篓子吗?!俺就过去看看有鱼没,这不,刚钻了两个!提的时候差点漏了一个,搞了一身的泥水。”
辰安爹提着手中的两条河鱼扬了扬,笑的满脸褶子。
“你咋跑来了?!屋~里出啥事了?!”
辰安爹迟疑的看着插弯着腰,不断喘气的辰安娘,掩饰着内心的慌张和惊恐,故作平静的问道,只是声音却泛着一丝沙哑的颤音。哪怕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真到这个时候,还是惊慌的不能自已,然而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却不得不撑起来,不然这个家就真的乱了。
好在此刻辰安娘粗喘着没有听出他声音中的异常也顾不得看他,只摇手说道“没…没…没啥子事。就,就俺…心慌……滴很,怕…怕你,有啥子,过来看看。没看见你,吓死俺了。”
说着辰安娘刚摸去的眼泪就又滚落下来,而且越发的委屈和害怕,一时间竟放声大哭起来。
听辰安娘说没事,辰安爹不由俺松口气,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同时又在心里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自家弟弟并没有事,只是自己魔怔了而已。这不,自家婆娘感觉自己出事了,可是自己不好好的?!
“好了,好了,俺不在这呢,嚎啥子?!惹人笑话。”
辰安爹憨笑着,拍了拍辰安娘的肩背,安抚着她,只是自己眼眶却不由的湿红起来,但是又很快忍住。
辰安娘的话让他感动的同时也越发感觉感觉肩头的承重,压的他有些喘息不过,不由感慨这些年自己竟过的没心没肺,什么事都有自家弟弟抗着,他这个大哥却乐得个自在。
想到这心头又是一抽,疼的他几近窒息,龇咬着牙这才没有呻吟出声,直扯的嘴角阵阵发僵。
在辰安爹的安抚下,辰安娘平复了情绪,想到自己先前慌乱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和羞臊,但是在感受到辰安爹的关爱和心疼后又莫名的甜蜜和娇羞,只看着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咋啦?!”
被笑的有些莫名其妙的辰安爹一脸茫然的看着娇羞含情的辰安娘,很是懵逼。
“呆木脑壳!”
辰安娘娇嗔的剜了一眼呆憨的辰安爹,腰身一扭又往后走去。
“嘿嘿~嘿嘿…”
辰安爹憨笑几声,几步跟上,将手里的鱼塞给辰安娘说道“俺去地里一趟,你先走!”。
“哦,那你快些!俺回去就给炖上。”
辰安娘笑的一脸甜蜜,只是刚要转身却又想起先前那种心悸和心慌,不由脸色又是一白,朝着辰安爹再次喊道“他爹,俺还是不踏实,要不你看看二傻子去?!”。
“哦~!没事的,别尽瞎想!俺就去。”
辰安爹说着,对辰安娘摆了摆手,向后山而去。
“杂感觉他爹不一样了啥?!”
辰安娘望着一摇一晃而去的辰安爹,迟疑的嘀咕一句,随即又一笑,觉得自己真的是瞎想了,不都是那么个人,咋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