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被两人忽然的大笑笑的莫名其妙的辰安娘,目光迷惑的在两人脸上徘徊,见他们是真的开心,无奈也就只能笑着说道“你们笑的俺都不敢动了。”
“娘,汤的滋味很鲜香,夫子与俺都已垂涎不已。”
看着有些窘迫的娘,辰安赶忙说道,同时起身接过碗碟,递送向张秀才说道“夫子,您尝尝,俺娘炖的鱼汤可是一绝,鲜香醇厚,叫人口齿留香,余味不绝。”
“哎呀,你这娃也不害臊,有这样自夸的吗?!”
辰安娘眉开眼笑的碎了辰安一声,然而眼中的欢喜却怎么都掩不去。
“夫子,您别听这傻孩子乱说,尝尝合口味不?!”
“呵呵!文锦所言甚是!你这鱼汤浓而不腻,鲜而不腥,醇厚甘美,可谓一绝!”
张秀才深嗅着轻押一口,细品中回味不已,一脸陶醉的说道。
“咯咯咯……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跟戏文一样。不就一碗汤吗?!都被你们说出花来了。”
辰安娘嘴上尽管谦虚,然而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只要你们觉得合口味就好,多喝点!他爹和大牛娃去山上挖药拾山货了,待会就回来,您老多坐会,刚好给二傻子补补这些天的学问。也好再尝尝俺其他菜的手艺,看合您老胃口不!?”
“哈哈哈……那老头子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不客气啦!刚好解解肚里的馋虫。”
张秀才开怀笑道,丝毫不去与辰安娘客套。
“您老不嫌弃才好,能给您老做饭,哪是……”
辰安娘高兴的说道,只是说了一半突然想不起在戏文中听过的那句话,不由的卡顿一下,接着又忽然想到,只笑道“…那是俺蓬荜生辉的事!”
“咕噜~”
尽管平时也常听娘词不达意的乱用言词,可是这会听着她突然对夫子说出这么一句来,正喝着鱼汤的辰安也不由得被噎了一口,但是他又强压着咽下去顺过气来,只偷偷瞄了一眼张秀才,见他神情不变,和蔼的笑着,似乎根本没听出娘话语中的不妥。
见此,辰安微微一愣,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来,“喜怒不露于色是为心静“境””,同时也不由思索着谁曾对他说过这话?!
“二叔!记得那次从夫子家出来,他一脸疑惑的问二叔,自己的心思,他与夫子是不是看得一清二楚?!然而二叔只雅然轻笑,揉着他的脑袋,淡淡的说道“所谓学问,不只是读书写字,而是教我们增长见识见闻的一切世事,让我们在面对问题时不至于无处下手!从而能见微知著,一叶知秋!等你长大了,心境到了,喜怒不形于色,那时别人就不能轻易猜出你的心思了。””
想到这些,辰安心头撕扯,痛的他窒息,恍惚中望着夫子说道“二叔他……”
说到一半却又猛的回过神来,顿了顿说道“也说俺娘炖的鱼汤鲜香味美,比大酒楼的都好!”
辰安娘听辰安突然说起二叔,心头不由一突,不过再听完后却又莫名的暗松口气,只欢笑道“这傻孩子,尽嘴甜了。汤凉了就不鲜了。”
说完再向夫子招呼一声后自去厨房准备晚饭,留辰安与张秀才畅聊。
张秀才看着辰安,慈祥和蔼的面容下目光深邃,似能看透人心,然而面对这样的目光,辰安除过先前的出神外,此刻平静的吮吸着鱼汤,并未太过在意,似不曾察觉一般,还招呼着他品尝菜碟。
“夫子,尝尝俺娘腌制这菜,虽然有些咸涩但就着粥汤却别有一番滋味。”
轻叹一声中,张秀才缓缓说道“你们叔侄……”说着苦笑着摇头再没说下去,原本清亮的目光也黯淡下来,难掩凄然。
“夫子,二叔不是一般的药堂掌柜吧?!”
话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辰安也就直接挑开了,因为他清楚自己眼前的这位村塾夫子,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山村私塾的夫子,自己的那点掩饰又怎么瞒得住他?!想知道一切就只能开门见山。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张秀才答非所问,目光沉静的看向辰安。
如果说之前张秀才看向辰安的目光都是和蔼慈祥的,那么此刻的就是一种带着威压的审视。
面对这极具威压的目光,哪怕辰安早有准备也不由的呼吸一滞,感觉莫名的压力和压抑,但是他又很快调整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好面对这不一样的夫子,何况在心底,辰安明白,不管张夫子他是什么人,他都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先前只是有所猜疑,现在……明白了。”
辰安看着张秀才缓缓说道,神情黯然中又透出几率狡黠然而更多的则是苦笑。
本来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发现了张夫子和二叔的秘密,然而现在他又怎么高兴的起来,尤其再联系到近来发生的一切,心中更是凄然苦涩。
听了这话,张秀才静静的盯着辰安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沉了下来,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只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的回荡。
若是他人哪怕明知道张秀才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在面对这样强大的压迫和可怕的威严下,难免不会惊慌失措甚至瘫软在地,然而辰安却在经过起初数次的心绪跌宕和惊惧难安后又凭借着自身坚韧的意志生生忍住,强压住内心的恐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慌,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自己抗不住张秀才这次的审视和考验,那么他将不会告诉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如此自己也将不可能真的清楚二叔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对此张秀才并没有提前去说什么考验之类的话,也不曾告诉辰安只有他让自己满意才会告诉他想知道的一切,然而这一刻辰安心头却莫名生出一种明悟,明白机会就这一次。
因此辰安在心底不断的告诫着自己坚持,绝不能放弃,承受着张秀才越来越可怕威压和几近撕碎他的恐怖压迫感,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漂泊在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在漫天浪潮中和可怕的飓风暴雨下飘摇,被一次次抛起又一遍遍摔下,撕扯着要将他碾碎,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咆哮,似乎下一息他就被碎落,消融在这风雨怒浪之下,葬溺进这无尽的渊海之中。以至于他整个身体都不由的摇晃着颤栗,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若不是心底还有个声音不甘的怒吼,只怕他早就嘶吼出声和倒下。
此刻辰安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双眼猩红中视线模糊,望向张秀才的目光已不知觉中满是惊惧,然而仍死死坚持着不肯放弃。
辰安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夜间的一盏烛火,在风雨侵袭中摇曳难明,一次次即将熄灭中又生生的燃起,然而却又不知道下一息他还能否挺住,毕竟这接连不断中汹涌而来的压迫感是那样恐怖,誓要将他捻灭一般,让他无望又绝望,但是就这样放弃,他又那样的不甘,所以他不屈的望着张秀才,哪怕面目狰狞也不曾低头。
就在辰安感觉自己实在坚持不住而眼前一阵阵发黑的即将昏死过去而心中不甘和悲伤的想到“终究是不能够吗?!二叔……”,突然大笑声响起,随之那恐怖的压力和笼罩着他的压迫感瞬间烟消云散,一切又恢复到先前,他还是靠坐在炕头,张秀才也依旧是记忆中慈眉善目的和蔼模样,若不是全身浸透的冷汗和嘴里腥甜的血腥味弥漫,他都以为先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可是再想想那又与幻觉有何不同?!只是却不只是他一个人的。
原本辰安以为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看茶碗中悬浮的茶叶才明白,只不过数息而已,但是那种窒息的恐怖,哪怕此刻只是回想他都忍不住一阵阵心颤,若是在经历一次,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否挺住。
“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后张秀才缓缓捧起茶碗,轻押一口中看着有些虚喘着还一脸惊疑不定而发愣的辰安,目光很是复杂,是惊叹,是惋惜,是遗憾,最后又交织着化为欣慰,只感慨说道“不愧是老夫看中的孩子,可惜了。”
这时辰安才逐渐回过神来,抿动着嘴唇,感觉嘴里除过阵阵浓溺的血腥味外还说不出的发干,只咕噜着喉咙,刚想开口时却被张秀才挥手打住,说道“先喝口茶,漱漱口,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听了这话,辰安暗吐口气的同时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顿时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全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酸痛酥软,比他以前爬上一整天山的都累,恨不得就此瘫躺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