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3(2 / 2)

辰安娘看着懂事的辰安很是欣慰,一边帮他捏压着被子一边说道。

“娘做的啥饭都香,俺都爱吃!哇,有和仁堂的糕点吃了!不过还是等明天俺们一起吃吧!太甜了,现在吃有些腻。”

辰安欢喜的说道,很是一副雀跃的模样。

见此,辰安娘笑着再叮嘱了几句让他安心静养后便出去了。

等辰安娘一走,原本一脸欢喜雀跃的辰安瞬间沉默下来,脸上的笑意残退着化为无声息的哀伤与凄然,如果说再这病之前心中的痛是翻涌的火山崩裂,那些现在它已被他生生掩压为海底深渊的岩浆,不是不疼,只是不再去说。

泪,无声息的滑落,辰安漠然的看着窗户缝隙间渗透进的光亮,心中黯然一片,尽管他一再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可是心中的那种悲戚无力和散懒麻木却怎么都抹不去,感觉所有都失去了光泽,灰暗的了无生趣。

“或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嘴角讥讽的苦笑,说不出的干涩,想起过去的种种他竟然莫名的生出一种恍惚感,好似一切犹如隔世。

不知是不是真的像老人们说的,死过一次后一切就看开了。这一场大病也让辰安的心境起了变化,原本曾经眷恋和欢喜的,现在在看时虽然依旧欣喜,然而却少了几分最初的那种萌动的期待和激动,生出几分淡然与释然,蓦然间他长大了,心中的那种懵懂逐渐消失,对一切多了几分感触与感悟。

这一切表面去看没什么不同,然而却是安静与沉默一般,终究是不同的。

“砰砰砰”

清脆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辰安娘狐疑的从厨房走出,喊道“谁啊?!门开着!”

要知道村子里人串门时虽然会敲门但也会叫喊一声,而这样沉稳的只敲门却是少见的,除过外乡来人。

“辰安娘,在?!听说文锦醒了,我过来看看。”

张秀才一边推开着院门走了进来一边说道。

“哦~,是张夫子啊!快,快请进。俺才想着待会过去给您说一声的,您老就过来了。”

辰安娘一听是张秀才来了,赶忙从厨房出来,将双手在围裙上摩擦两下后,一边整理着自身仪容一边热情的招呼。

“早课时听王宝山(柱子)说文锦昨夜醒了,我便过来看看。”

张夫子和蔼的说道,手中提着一个麻纸包。

“哎呀,张夫子您太有心了。二傻子看见您来,他一定很开心。”

辰安娘欢笑着将张夫子向屋里引去,同时大声喊道“二傻子,张夫子来看你了。”

“娘,是夫子来了?!”

辰安娘的话还没落尽辰安已激动的从里屋掀开门帘就往出跑。

“呀!?俺的小祖宗,你咋下炕了?!快回去躺着,别又受凉了,咋办?!”

见辰安竟跑了出来,辰安娘惊的大叫一声,顾不得身旁的张秀才,慌忙跑了过去,将还想往出跑的辰安挡住,嗔怒道“你要气死俺啥?!”

“娘~俺……”

辰安无奈的叫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紧跟着进门的张夫子打断。

“文锦,听你娘的,她都是为你好!快回去躺下。”

见此,辰安无奈的撇着嘴,一脸委屈,虽然还想再争取一下,然而对上她娘心疼又嗔怪的目光就再说不出话来,只乖巧的一笑,对迎面走来的张秀才匆忙躬身施礼“学生见过夫子,失礼之处,望夫子勿怪!”

“好了,你大病初愈,身子还虚,不必如此繁文缛节。”

张秀才和蔼的笑道,摆手示意辰安快进屋去。

“叫夫子见笑了。只是这娃儿……俺…吓怕了。”

见辰安回屋去躺下,辰安娘才又引着夫子向客厅走去,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就红湿了眼,哽咽着再说不下去,实在是辰安这次的病把她吓得不轻,生怕再有什么。

“唉~~慈母心无尽,唯缘子如意。”

张夫子轻叹一声,安慰着辰安娘道“一切都会好的,文锦是个好孩子,这次病灾已过今后必是长寿安康,顺心如意。”

“谢谢夫子!”

听了张秀才的话,辰安娘心绪平复许多,尽管起先的那句慈母什么的她听不太懂,但是也能听出是对她的理解,何况后面的话也是对辰安的关爱。

“夫子,您先坐,俺去给您盛碗汤。您早课下来,想来还没吃啥吧!”

辰安娘一边招呼着张秀才上座,一边热情的将茶果给他端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秀才接过茶水轻押一口,并不与辰安娘客气的笑道。因为他明白山村里人,若是太过客气反倒让他们拘谨不安,不如坦诚相待,毕竟他们是那样的热情纯朴。

“我到里屋去看看辰安,想来他也闷坏了。”

“那~好!只是里屋有些昏暗。”

辰安娘很高兴张秀才这样关心辰安,也知道辰安在里屋按捺不住了。

“呵呵,不碍事。”

张秀才和蔼笑道。

“那俺把这些茶果给您端过去,也方便些。”

说着辰安娘就端起桌上的茶果及茶水移向里屋。

“娘~俺帮你!”

早已守在门口的辰安,满脸欢喜的揭开门帘,乖巧的去接他娘手中的掌盘。

“你啊~~!这下高兴了。”

辰安娘嗔怪的瞪了一眼迫不及待的辰安,无奈的一笑,但是并没有将手中的掌盘接给辰安,因为她担心累着他,毕竟在她眼里,辰安身子还病着,不好太过劳累。

“呵呵~”

跟在之后的张秀才和蔼的轻笑一声,对又要施礼的辰安摆手说道“怎么大病一场后,反倒跟老夫矫情了。快去炕上暖着,陪老头子说说话就好。”

“嘿嘿~这不是好几天没见夫子您老了吗?!想您了。”

辰安俏皮一笑,撑着门帘邀请张秀才进屋。

“嗯~?!”

张秀才诧异的看了一眼辰安,见他神情坦然的与自己一笑,若有所思的雅然一笑。

“一日不见需刮目相观,不错,不错!”

要知道之前辰安见自己虽然亲近,但却更多的是敬爱中交织着敬畏,因此哪怕自己再怎么叫他随意也难免有些拘谨,对此他也明白,这是一个人的心境和见识所决定的,不好强求,毕竟当年墨孜也用了好久才能与自己亦师亦友。

想到墨孜,张秀才心口一揪,但是脸上却不露丝毫。只对看着他的辰安和蔼一笑,目光中满是欣慰,文锦长大了,心境与见识也开阔许多,果然见过生死的人,明悟必有所不同,何况他本就聪慧,心思缜密,能有如此改变也不足为奇。只是……

想到最后张秀才看着恭请自己上座的辰安心头感叹一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夫子,您先坐,俺去盛碗烫。”

见张秀才与自家二傻子聊的开心,辰安娘也是高兴不已,虽然对于他们的话她听的不明所以,但是只要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要知道自打二傻子醒了后,他虽然看上去和过去一样乖巧懂事,也总一脸欢笑的讨自己开心,可是辰安娘心头却总有着一种难言的感觉,自家二傻子变了,但是是啥变了她却说不出来。尤其是当二傻子一个人望着外面发呆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尽管他以前也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出神。

每当望着这样的二傻子,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呆呆的一个人出神,她的心就说不出的酸疼,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明白她懂不了,所以她装作不知道,只默默的守护着他就好。

以前村里的三姑六婆的夸她命好,生的娃儿个顶个,尤其二傻子,聪慧机灵劲就不像庄稼汉人家的崽儿,说是大户人家的读书公子哥都不为过。对此她也得意不已,感觉说不出的高兴和自得,然而现在,她却宁愿他真的傻一点,因为那样她就能多懂他一点,他也就不必这样孤孤单单了。

满脸欢喜的从里屋出来,辰安娘回望着里屋与张秀才笑谈的辰安,悄然摸去眼角浸出的泪珠,再微叹口气后又一脸欢喜的走向厨房。

“看你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张秀才轻抿着茶碗,看着炕上的辰安说道“不过还是要多静养,要知病来如山倒,病去似抽丝。”

“谢夫子关怀,学生记下了。”

辰安乖巧的应下,一边将矮桌上的茶点递推向张秀才,一边感慨的说道“不过连躺几天确实闷的慌!以前总觉得睡不醒,想着好怎么狠狠地赖在炕上不下来,躺个够!不想这次竟梦想成真了,然而结果却是,睡的全身都散架了,恨不得疯出去连翻几座山才好,出上一身大汗才解劲。”

“哈哈哈……老夫还想着你性子喜静,这样悠然的躺着才舒坦,怎么这就“福”不住了?!”

张秀才听了辰安抱怨的话,不由大笑着打趣调侃。

“夫子,您这话说的!俺咋跟王八似的,喜静!”

辰安顿时苦闷的说道,小脸都皱成苦瓜了。

“哈哈哈……这话老夫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哼~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长寿~”

“哈哈……就你机灵,难怪……咦~这话被你小兔崽子这样说出来,老夫怎么感觉味不对啊?!”

“没,学生可不敢啊,这味是您老自己品的…”

在两人聊的正欢时,辰安娘端着两碗鱼汤和菜碟进来,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味?!这汤味怎么了?!”

顿时辰安与张秀才一愣,继而相视大笑,让辰安娘更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