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周会自领济州守军半月内荡平鲁东匪众”?言下之意就是,临安不会派一兵一卒驰援济州,如果在半月之内不能击溃王寿奎等叛贼,就等着以延误军机、欺君等重罪砍脑袋吧!
更何况,半月之内如何能击溃歼灭万人的起义军?哪怕他们原先并非军士,但如此规模岂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得了的?而且,就算这帮起义军有虚报人数虚张声势之嫌,但人众心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况且,就以周会的能力,连原先仅数千人时的萌芽都未能连根拔除,就更不用谈现在王寿奎士气旺盛之时了。
但庄峦哪管得了那些?当下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足够,怎敢此刻顶撞了圣人?
再之后,张燧便以夜深为由让庄峦和林宗儒退下回府,二人也不多推辞,施礼后便在太监的引路下离去。
张燧重新坐回案边,今日发生的种种琐事已经恼得他烦躁不堪。现在的他已经不复原先的闲情雅致,早就将随行的美女宠姬忘在脑后,只想一人独静一会儿。
可偏偏就在此时,一旁的小太监便凑了过来,轻声说道:“皇后娘娘遣女官求见。”
听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后,张燧的眉头不禁一皱,但随即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小太监将那女官引进来。
皇后姓何,常武人,为大齐开国元勋何春樊之女。此“何”非周朝皇亲之“何”,而是常武一带的名门望族。
至于周皇之“何”,其实倒有些来头。他们原姓“和实勒(音译)”,在太祖受周禅后,他们便改汉姓“何”以尊齐。
何皇后与张燧于永初十六年成婚,彼时张燧仍为楚王。其实刚结婚时,二人感情不错,因为何皇后生得俊俏又知书达理,所以颇受张燧宠爱。之后张燧入主东宫她也顺理成章地被册封为太子妃。之后先皇驾崩,张燧登基,何皇后也自然被册封为皇后。
何皇后本性善良,所以对张燧登基后的种种行为颇有不满,常会出言相劝。也因此,二人之间遂有间隙。等到了建武八年,何皇后诞下第四子后便一直身体不好,故此张燧就逐渐冷落了何皇后,转而变本加厉地宠幸从全国各地召来的美女。
而今日此时皇后遣女官而来,为的是哪般,张燧岂能不清楚?但张燧还是将那女官引了进来。
毕竟今日宴席,皇后因为身体原因并未出席,她是从何得知这些消息的?想到这里,张燧的神情不由地一厉。
“奴婢见过圣人,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吧,皇后让你带什么话给朕?”
女官刚想施礼,张燧便烦躁地摆了摆手。
“皇后娘娘闻今日东苑之事,特遣奴婢将此赋奏报圣人。”
说完,那女官便取出一副锦帛。
张燧不用看便知道那又是何皇后给自己写的劝言。因此,张燧只是鄙夷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想接过来看的意思。
那个女人真是烦人,每次有什么话总是要遮遮掩掩,非要拐弯抹角地藏着掖着。朕已经看在夫妻之情上给足你面子了,依旧尊你为皇后,可你倒好,处处要让朕下不来台,还要猜你的意思,着实让人厌烦。
“皇后娘娘还有一句话着奴婢奏告圣人。”
见张燧没有要看的意思,女官倒也不惊讶。她在皇后身边侍奉多年,也早就清楚圣人的品性。
“不必了,你就转告皇后,就说朕今日乏了,日后再说。”
见这女官还有话要说,张燧渐生不悦,但他此刻只想赶紧将这女官打发走。今天的火已经发地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在一个贱婢的身上再生火气。
“皇后娘娘言,当下朝中多有臣子怀有不臣之心,圣人当以今日之事为戒,思危律己,匡扶社稷沉沦。”
但是那女官倒不管那些,尽管张燧已经下了逐客令,但她还是讲话说出。
“贱婢大胆,这是你该和朕说的话?朕让你回避,你还敢违抗朕的旨意?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拉下去斩了!”
此时张燧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个区区女官,竟敢忤逆自己的意思,还敢假借皇后之意说出此般大逆不道的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现在张燧可管不了皇后的面子,今日他受的气已经够多,竟然连一个贱婢都敢骑在自己头上,真是反了天了!
话音刚落,在外侍候的侍卫便涌了进来将瘦弱的女官压住,任凭那女官如何求饶,张燧愣是连眼皮都没抬起来。就这样,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便拽着她的头发,驾着她的胳膊便向外拖去。
夜再一次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