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来回来去踱了半天了,真是聒噪地紧。”
宽敞明亮的书房内,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男人慵懒地坐在客座之上。面对眼前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的房间主人,他的内心腾起一股烦躁和厌恶。
男人名为胡承,字明德,现年三十四岁。建武十五年,圣人以魏国公刘桓为江州留守,并设原陵郡太守胡承为副。
而这间房子的主人,便是前几日才刚刚捅出大篓子的武贲郎将——李进阮。
按理来说,一个郡丞、一个将官,私下里应没有太多交集,但一层不能明说的暗线将二人紧密地编织在一起。
“该死,真他娘该死!顾祝同那厮!老子真是想活活扒了那孙子的皮!”
李进阮的声音很粗鲁,用词也十分污秽不堪。不过这倒也很符合他武人的身份就是了。加之他本身就长得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粗糙,胡须也是杂乱地撇在嘴角几乎没有正式打理过,所以更像是一个粗鄙的莽夫。
虽然书房中堆放了不少书籍,但都是李进阮买来装装样子的。实际上,这位从边疆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李进阮大字不识一个,买那么多书回来也只是附庸风雅,装个文化人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些罢了。
如果不是同为高大人(高泉)办事,胡承其实根本不想和李进阮有任何私下里的接触。此人生性乖张,又粗俗鲁莽,脾气火爆泼辣。总的来说,李进阮除了在行军打仗上颇有作为外,其他几乎一无是处。
“将军就请放宽心吧,圣人那里庄大人和高大人会处理妥当的。”
这茶还真是有够差的。胡承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咋舌,面露些许不悦。
“你叫我如何放宽心?现在魏国公也知晓了,这岂不是天大的把柄?如此这般落在他手中,还叫我如何安心?”
李进阮的眉头紧锁着,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半毫的松懈,整个五官已经因为愤怒和急躁而拧在了一起,早已分不清彼此的界限。
“你这是在质疑庄大人和高大人?”胡承尽量压制住心里的不悦,“更何况,如果没有圣人的旨意,就算是魏国公也要掂量三分。”
胡承沉了沉肩。其实有些话他不太好当面说出来。
要说魏国公掌握的把柄,那可就太多了,只是贪污军饷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李进阮犯得的大事加在一起可比这件事要命的多,如果魏国公真想要他的脑袋早前就能让他满门抄斩。
买卖流民、私吞田地、强抢民女、贪污受贿······而且更为重要的还有一点······
通敌。
虽然有关于通敌,胡承找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但是军中近段时间有关于李进阮通敌的传言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也是处理了不少人才将风波平息。
胡承是坚信“无风不起浪”这个说法的。
万事万物皆有其因,有因才能至其果。
即便李进阮通敌是为谣言。那么谣言的源头来自于何处?
胡承觉得无论通敌真假,此事能广为流传的因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那么是谁将消息传播出去的呢?
胡承不敢去查。但是不离十应该就是由魏国公处流出去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以胡承认为,此时魏国公应该是还没下定决心将李进阮除掉,一切的一切都还只是在铺垫而已。胡承知道魏国公此人虽城府极深,但是做事稍有些摇摆,常会犹豫不决。不过只要当魏国公认定时机成熟,那么李进阮是必死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