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枕边人授意喝了掺了料的茶水,险些坏了名节。
任是哪一个女人都不太承受得住。
更不要说面前女子身姿纤细,乌鸦鸦的青丝下是一张仿若白瓷一般的小脸,一双含情目泻出点点晶莹,看上去是那样的柔弱可怜。
即便谢女医同为女子,竟也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
“不,我想见一见他。”她复从榻上起来,对贴身婢女云浮说:“给我梳头。”
她是柔弱的,这一刻,却又平添几分坚韧。
片刻后,王璋进来了。
他下意识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看向一旁坐着的女子。
秦妩抬手掠了掠耳边的鬓发,她坐直了身子,再度对上王璋的目光时,她不再满心欢喜,只是一双清粼粼的眼睛天生含情,两颊依稀还有几丝泪痕,宛若花间朝露,天然便带着几分无枝可依。
攸忽,王璋心底生出几分庆幸。
庆幸太子护佑秦妩,他不用杀死秦妩,便可凭着秦妩坐上登天梯。
对秦妩,他是有几分喜欢的。
秦妩貌美,当初嫁给他算是下嫁。
但秦妩性情极好,柔弱却不娇气。
成婚五载,她对他一如既往的仰视与喜欢。
那一双映满无助与依赖的目光,极大满足了王璋的虚荣心。
他在京为官五载,人微言轻,也曾被人刁难,深夜回家更是时有的事。
但无论多晚,秦妩都会等他,那一碗温热的羹肴,曾是他在燕京五载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前年他将母亲从老家迎到燕京,母亲刁钻,对秦妩更是百般苛责。
秦妩素来柔弱,但从未有一次在他面前诉过苦。
偶尔跟着母亲去外头做客,老家出身的母亲常惹笑话,不乏有许多人在背后笑话母亲,偶尔被秦妩听到了,秦妩都会气鼓鼓的与人辩论。
久而久之,就连刁钻的母亲也渐渐接受了秦妩,二人亲若母女。
王璋更深知,他往后再难找到似秦妩这般,除了出身,样样合他心意的女人。
只是这几分喜欢与温情,相较于前程,实在是一文不值。
虽然如此,但当初决定害死秦妩的时候,他心中未尝没有几分可惜。
所以他选择让张娘子去下手,而自己冷眼旁观。
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几分罪孽与愧疚。
如今倒是好了,他依旧可以拥有秦妩的喜欢,也可以拥有锦绣前程。
“阿妩,你没事吧,你不知刚刚听闻你出事的时候我有多担忧。”王璋说着便要上前拉起秦妩的手,但被谢女医止住了。
谢女医是大魏宫廷里唯一的女医,身份自来尊崇,王璋当然没胆子呵退谢女医,有些讪讪然的收回了手。
只是让他意外的则是,秦妩对此竟没有丝毫反应。
她从前最是心疼他。
偶尔他磕着碰着她都会心疼的不行。
王璋在这一刻方才察觉到不对劲,那一双美目中依然含情,但更是因为她本就是一双这样的眼睛,仔细瞧去,就会瞧到那里面有着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冷意。
“王璋。”秦妩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唤他,“你和张娘子是否有私情?”
“你们之间是否有一个儿子?”
“你又是否曾授意张娘子与徐管家陷害我。”
“你是否想要了我的命?”
秦妩字字泣血,她从来都不会与人虚以为蛇,哪怕是到了如今,她也只会直直的问他。
王璋眼皮子重重一跳,怀疑是否是张娘子和徐管家出卖了他。
只是秦妩没有给他怀疑的时间,“你看着我的眼睛与我说。”
那一双清粼粼的目光中倒映着王璋的虚伪与敷衍,“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们成婚五载,你还不信我么。”
王璋曾在秦妩面前说过很多谎话,从前秦妩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依赖如影随形。
而今秦妩不信他了,那一双眼睛又太过直白,让王璋心生躲避之意。
秦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那么心狠?为什么?!”她声竭力嘶的质问着,尔后又忽然失了声。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秦妩阖了阖眼,攸忽笑了笑,只是那笑中带泪,透着无尽的凄凉,“王璋,你既想与张娘子在一块儿,那我放过你,我们和离吧。”
或许她是个渴望被爱的人,但她从来不是个执拗的人。
她在母家长大,十余载里,她并非没有奢望过父亲的爱,后来她知道,哪怕是带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会天然就会爱你。
更遑论她与王璋半路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