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以前,司钺在燕北立了战功,赫连绰派人送来捷报。其实这点微薄功劳,放在别的将领身上,根本不值一提,但司钺是皇子,又年幼,赫连绰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陛下对燕王的态度是否发生了变化。
答案自然是没有。
这件事很快传开。太子司卿将其当做一个笑话,认为区区一个军妓之子,有什么资格邀功?卫国公专门为他上奏折,难道是被北境的风沙吹伤了脑子?
不仅私下羞辱,他还呈上了一封奏折,弹劾卫国公赫连绰阿谀皇子,暗结党派,浪费军力,当削爵,以示惩处。
司卿认为,这是替谢家打压赫连家的一个不错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
纵然赫连家并没有对皇族和谢家有任何不敬,但只要是其他三大家族的人,司卿都将他们看做敌人。如果将来能由谢家一家独大,他才会稍微放心些吧。
原本司瑞是不想多做理会的,谁成想,因为谢迎天随后的参与,这件事闹得越来越大。许多文臣武将都赞同太子和英国公的意见,认为应该对赫连绰削爵严惩。
若是别的家族出了事也就罢了,现在是赫连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赫连家,是司慕母亲的家族。
由于赫连绰对司钺的善待,令谢皇后也很是不满,所以在某天晨请的时候,谢皇后板着脸让赫连氏为已故二十年的司瑞的母亲抄写经文。赫连氏出身将门,在笔墨上几乎没有下过功夫,再加上因为谢迎天对赫连绰穷追不舍而心生怨恨,不免顶了皇后几句,拂袖而去。皇后在司瑞面前大闹了一场,逼得司瑞将赫连氏禁足。
那时候司慕尚未开府建牙,连上朝参政的资格都没有。母亲和表兄接连被问责,他哪里能镇定下来?他跪在御极殿门口,求他父皇能见他一面,允许他为母亲和表兄求情。
司瑞没有见他,取而代之的是司卿。
虽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当初在书塾中,司慕为司安乐母子俩求取恩典而得罪皇后的事还历历在目,更令他不能忘却的是,年幼的司慕自信地朝着他父皇背诵文章之后,被他父皇亲昵地捏脸的动作和神情。
那些曾经属于他的父子温情,怎么会被一个庶出的弟弟抢了去呢?有一个司砚就够了,难道还要蹦出来一个司慕吗?
司卿走到司慕面前去,抬起脚,对着司慕的心口狠狠踹上去!
司慕完全没有想到,会平白遭受这样夹杂着侮辱与报复的一脚,立时就蒙了。
而一脚之后,司卿并没有收手,而是对着司慕那张尚未褪去稚气的脸抽了一巴掌。
不等司慕委屈地说什么,司卿高傲地俯视着他,说:“父皇是不可能见你的。你的表哥和你的好二哥都会被我舅舅除掉,你的母亲也会被当成罪人,被废黜,被打入冷宫!你这贱东西,早晚会被本太子用马鞭子打死,然后剁碎了,喂那些贱民们养在溷藩里的猪!”
“你瞎说!”尚且年幼司慕眼泪飚了出来。他没有听过如此恶毒又如此带有威胁性的语言,而说这话的人又是堂堂太子殿下。他怎么能当成没听见呢?他从地上爬起来,亮出拳头,朝着司卿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