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那声巨响,让他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他心里隐隐觉得,该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向王文启打过招呼后,他转过头对向顾红棉,拔出剑指向她的脸:“何人敢在敬天城放肆?”
顾红棉全然没有理会他的举动,只是望着王文启:“王族长不请我进去坐坐?”
王文启显得尤为大肚,对顾红棉的行为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抬手作邀请之势:“请。”
顾红棉往前走动,围着她的护卫不知是惧于她的威势还是别的什么,随着她的移动往后退。
史钰脸色涨得通红,他的话毫无用处,他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周围人的忽视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顾红棉没把史钰当回事,准确地说史钰从没入过她的眼。当她经过史钰身边时,他急冲到她前面:“站住!”
顾红棉这时才抬眼看向他:“你是在说我吗?”
史钰:“是!”
顾红棉:“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不找你麻烦,你也最好别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史钰:“你和王族长之间的事确实和我没关系。但你深夜闯入敬天城,随意毁坏别人的宅门,无视敬天城的宵禁,那就与我有关!”
顾红棉感到好笑:“那你是要抓我去问罪了?”
史钰将身体挺得笔直:“正是!”
他使了个手势,随行护卫一拥而上。
王文启退避在一边,对此喜闻乐见,能够给顾红棉添点麻烦他没意见,只不过略带怜悯地看向史钰。王家人用仇视的目光盯着顾红棉,此时也在静静观望。
那些护卫只迈出了两步,再不能移动分毫,有人想抬腿往前迈,前面仿佛无形之中生出一道屏障将他们阻隔在十尺之外。
看到此处,史钰已经明白事情将不能如他所愿。
耳边响起了前京畿卫中郎将对他语重心长的叮嘱:“我们这一支虽负责日夜巡查敬天城左右六街,但有一事你须谨记,在这敬天城中,除你我这样的凡人外,还有许多深不可测之人。倘若有人违禁,他的力量令你心生恐惧,不能撼动分毫,你待如何?”
当时的史钰有着漠视一切的傲气,他铿锵有力地回道:“敬天城内,谁若犯禁,必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跟一年前相比,史钰最大的变化莫过于知道了隐藏在敬天城繁华表面背后的暗流涌动。
王家无子弟位列朝堂,也无爵位可袭,每逢皇家宴席却得陈国皇帝敬重,座次仅居皇帝下首而在百官之上。
王府修建得雄伟气阔,日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前三条街、后三条街,大宅范围不断往外扩,楼层越建越高,皇帝却没表示反对意见,掌管敬天城营造的院使也默不吭声。
史钰明白,那是因为他们王家人与这敬天城中普通百姓大有不同。
从顾红棉露的这一手,他就知道中间这位女子和王文启一样,也拥有呼天唤地的能力。
尽管他自诩一人能敌百人,此时在这些不同寻常的手段面前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史钰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原本挺直的肩背也往下耷拉,深吸了一口气,一声号令,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绕过了顾红棉,再踏过残渣碎屑,消失在街角。
顾红棉仍在朝前走,王文启也迈步往内进,将顾红棉带入一间宽阔的屋子,这是他一贯招待客人之处。
顾红棉很不客气地坐在上首,轻罗剑就在她右手边。室内装饰得华美异常,顶上的琉璃瓦铺了一层又一层,壁内嵌有夜明珠。
王文启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有仆从往小门进来,为两人添了灵茶。
大厅里亮堂堂地,矮几上的浮光盏在光晕下显得流光溢彩,王文启拿出了品质极好的汝阳毛尖,灵茶的香气打着旋儿直往人鼻子里钻。
顾红棉没有碰,王文启则细细品着。
“碎玉真人怎么不喝,这茶采摘不到一个月,茶水用的是刚下的新雨,味道极好。”
顾红棉:“你到是沉得住气。”
王文启放下茶盏,理了理前袍:“真人说笑了,还没问真人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明知故问。”
王文启卖着关子:“还请真人明示。”
顾红棉用灵力将一张纸送到王文启身前一指处:“别跟我打哑谜,这战书你们送错了人,我没有决定的权利。你女儿很有勇气,若真想和我那徒弟打一场,待她回山门之时再送来不迟。至于接与不接,她说了算。在此期间,若让我听到哪里有流言四起,那就如同这杯盏一般!”
说话间,王文启向那杯顾红棉没有碰的灵茶看去,浮光盏外层剔透的轮廓被削去化为粉末,随意散落在矮几上,只留了薄薄的一层内胚,将茶水托着不使其流溢。
王文启思索了一阵,才淡淡应道:“好。但我这损坏的大门,真人打算如何?”
顾红棉已经起了身:“不如何。”
很快她就出了房门,纵身跃向空中,临走向下劈了一剑,刚才接待她的大殿也成了废墟,王文启从残垣中飞身出来,愤愤望向她离去的背影。
景卉听完了关方的叙述长久不能回过神来,她猛一起身,就往外走去。关方没能叫住她。
没成想刚走到萧然居门外,就有一弟子急匆匆跑来,立马拦住她道:“景师姐,王家又来下战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