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佑道:“实话,再没有比这更真的了!”
唐冉从椅子上站起,凑近低声说:“那你从南星进山后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这里没有别人,跟师叔说,是不是觉得你师父最近有点偏心了,导致你心里不舒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父那人,平时只知道钻研她那些花花草草、奇方怪病,哪顾得上体贴你的心情?”
丰佑仍是坚持:“没有这回事,师叔你多虑了。”他拿起桌上的灵茶小抿一口。
见他这模样,唐冉心下已察觉几分,道:“行了,你没有。师叔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她这半日无事,慢悠悠地从风花阁晃到碧海云天,在花园里遇到了同样找水蝉衣的景卉。
她啊哟一声,景卉闻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唐冉扭着步子走到景卉身边,拉着她的手将她打量了一圈,嘴里连声赞叹:“标致,真是标致!”
景卉醒来这半天功夫,连着在碧海云天遇到的人都让她这平素规规矩矩的人暗自叹息。
她招架不住唐冉的热情劲,好不容易从她手里挣脱出来,礼貌出声问:“请问您是?”
唐冉一拍脑门,笑道:“怪我,忘了你还不认识我。药峰唐冉,你叫我师叔就好。”
景卉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听说过药峰唐冉的名头,今日见了本人,果然与所传模样相差不大。
修炼到金丹之后不怕冷热,东泽修士穿得再少,加上里衣也有个一两层。唐冉却漏了一边肩头、一侧腿及一截细腰,其他被衣裳遮住的地方恰到好处地将她姣好的身材展示出来。
景卉一个女子,都不敢仔细盯着她看,只好将目光放在地上,喏喏道:“见过师叔。”
唐冉问:“你往何处去?”
景卉道:“预备去找水师叔,向她表示答谢。顺便告辞回玉霞峰去。”
“巧了,我也有事要找她,一起去吧。”
景卉就这样和唐冉并行了一路,在这段不算长的路程中,她有一种度秒如年之感。
为了打破尴尬,唐冉一直找话题聊着,景卉本就不算话多的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更是沉默寡言,对唐冉的话语,只能不时应两声,不知如何搭话了,就用笑容掩盖。
等走到水蝉衣房门口,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俩敲门,门就从内被打开。
方南星从门里走出来,朝唐冉行了一礼:“唐师叔。”
唐冉看到他可爱的脸立刻走上去捏了一把:“小南星。”颇像调戏大姑娘的泼皮小子。
方南星对她这行为也习惯了,站在那儿等她捏完。看到景卉又礼貌道:“师姐好。”
唐冉问:“你师父呢?”
方南星道:“在里面。”
水蝉衣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请她们进门来坐。唐冉来找水蝉衣是为私事,有景卉在不好开口,就坐在椅子上,没说话,也没多余动作。
景卉见此,则主动说:“师叔,我来是想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水蝉衣道:“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和你升筑基时情况相似,但又有点不同。”
景卉立刻明白了,这情况她在炼气升筑基时也遇到过,好好地在打坐,突然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才知是灵力冲击到了经脉,那次是靠水蝉衣的零花萍露帮助她调理经脉,才顺利升到筑基期。
这次又是如此,她感知到身体里的灵力逐渐丰沛凝实,有要冲击金丹的迹象。
“我明白了。近日多谢师叔及师弟的照顾,在峰上叨扰多时,我也该告辞了。”
水蝉衣将景卉拦了下来,道:“先不着急,在我峰上住着,你的情况还没解决。你师父和师兄替你找药去了,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这段时间,先不要运转灵力,心平气和,可以四处走走逛逛,放松心神,切不可劳心费力。”
景卉依言留在了朗照峰。至于水蝉衣和唐冉说了什么,她一早离开,概不知道。
丰佑给她送了一次药后再没来过,从那之后派了个童子过来,几次来去,景卉反倒和这童子熟悉起来。
其余时间,她则在房里看些闲书,有时放空下来又担忧在外的师父和师兄。
对于她的师父和师兄师姐,她的心里总感到有所亏欠,从小到大,他们为她操了不少心。
四五岁前的记忆于她是空白,飞升成仙是一条孤独的道路,舍父母亲人独自寻道是必须经历的,她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之下,也没心思去寻找生身父母。
她终日沉浸在这种思绪里,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笑容也淡下来。
陈纤云的到来勉强让她复苏了几分朝气。
陈纤云和她闲谈间发现了她消极的情绪,将她带出屋子。
走不远,外面便下起了雪,淅淅沥沥地,落在树上、地上、池塘里。很快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变得银装素裹,她们打着伞漫步在雪景中,景卉连日来的阴郁情绪被雪吹散了些。
陈纤云道:“我就说,别整天关在屋子里,出来逛逛,人看起来都要精神好多。”
她想起什么,对景卉说:“我带你看个东西,包你喜欢。”
陈纤云拉着景卉在雪地里跑起来,她们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座园子外。里面传来方南星的声音,“别玩了,快下来。”
景卉跟着陈纤云跨进门,见到了金黄色毛茸茸的一团,她的心立刻被俘获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照顾,小金丝猴被养得很好,腹部的伤口有所好转,尽管神智仍然懵懂,却恢复它身为野生兽类的活力。
这场大雪更是让它兴奋起来,院子里种着的几棵树成了它自由活动的乐园,从一棵挂跃到另一棵。倚靠着的一棵树吸引了它全部的兴趣,用爪子将树皮抠下来,四处张望,确保没有其他生物来和它抢,才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在未来的岁月中,景卉和它结下了不解的缘分。而这缘分的起源,就从这一次相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