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师父之战(2 / 2)

另类成仙路 路到天涯 3011 字 2022-11-08

顾红棉都被烦怕了。

两人天赋和修为接近,又是东泽界有名的少年天才,苏亦尘和当时叫得上名的同辈人打了个遍,唯独在顾红棉这里受了挫。

上一次的打斗还是三百年前,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第三个人明了,只知道从那以后他们便再也没见面。

顾红棉和苏亦尘保持了某种奇妙的默契,两人飞到云层上空,她在等待底下的弟子散去,苏亦尘也在等待。他们都清楚,一旦动起手来,便很难兼顾其他。

苏亦尘很仔细地注视着顾红棉的容颜,和从前相比,她的脸上添了几丝细纹,不仅没使她有美人迟暮之感,反而添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清楚,这些纹路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

修士都是俊男美女,驻颜有术,况且经过元婴时的脱胎换骨,容貌会更上一层。顾红棉周身灵气如流水一样平和,不像以前那般灼热,稍微靠近都会感到刺痛。她没有步入天人五衰之象,怎会长皱纹呢?

“你老了。”苏亦尘说。

顾红棉此时很想翻个白眼,但她没有这样做,表情淡漠,声音也跟着没有一丝起伏:“我还是一样不喜欢你说话。”

“我也老了。”苏亦尘接着又说,像是在喃喃自语。

“听说你收了王幻烟为弟子。”顾红棉转开话题。

“没错。”

“为什么?”顾红棉不解问道。王幻烟在她这儿拜师失败的消息想必已经传遍了东泽,苏亦尘不可能不知道。

苏亦尘定定看着顾红棉:“我自有收她的理由。”

三百年前,从天宫秘境分别后,他们便再没相见。两人都默契地压制了修炼进度,三百年过去仍在合体期。

“你确定要和我打,难道你忘了当初看到的东西了吗?”顾红棉再一次问道。

苏亦尘:“我确定。烟儿在你这发生的事情一直盘踞在她的心头,长此以往,我怕会成为她的心魔,那她的修道之路就会毁了。”

顾红棉无所谓地说:“那还是我的错了,害了你徒弟。没想到为了那丫头,你能做到这个份上。不过,和我打一场难道就能驱散她的阴霾?”

“我也不清楚。”苏亦尘摸了摸后脑勺,这动作配着他彪壮的体魄,带着点傻气,“好久没和你过招了,我也想再过一把瘾。”

顾红棉沉吟片刻,唤出轻罗剑:“开始吧。”

苏亦尘小心地提了个建议:“我们用不用再飞高点?万一把你们玄阳宗的东西毁坏了,我又要被你那师弟追着要赔偿了。”

顾红棉向下望了一眼,他们所站的云层和地面略微估计有一万三千丈,姚玄早就打开了护山大阵,苏亦尘的这种顾虑完全是多余的。

景卉回到了萧然居。谢嘉和陈纤云都已经出去开辟了洞府,从王首峰到玉霞峰的这一段路程,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天色暗了下来,这时太阳还没到下山的时候,他们知道,师父和刀圣的比试要开始了。

景卉从没见师父正儿八经动过手。天空中的云约好了似的全部往两人站立的地方飘动,很快便覆盖住玄阳宗头顶上的整片天。

在玉霞峰从下往上看,凭肉眼丝毫不能看清两人的身影,景卉只能从云层中不时闪过的亮光看出两人打得很激烈。

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一举一动之间能引起天地失色。原本洁白的云层变厚变灰,随着灵力及功法变化,云层之间相互碰撞,起了一道道惊雷。

景卉摸了摸脸,抬头望着天说:“下雨了。”

像是为了回应这句话,雨滴很快便齐刷刷落下来,雨点很大很密集,他们进到屋内躲雨。

景卉问谢嘉:“大师兄,听说师父和刀圣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谢嘉最早入门,和顾红棉年龄只相差五十岁,他身量高挑,气质儒雅,外表看起来倒是比顾红棉年轻很多。

“我拜在师父门下后,有幸见过几次,但没有哪一次能如现在这般声势浩大。”谢嘉出神地望着屋外细密的雨丝,从记忆中翻出那些打斗的印迹。

若是自然形成的雨,多半会有风陪伴。这场雨因两人斗法而起,不见雾气,不见疾风,只是雨,单纯的雨。

原本在阳光的照射下空气中四散着热气,这雨一下又将这股闷热蒸腾得越发浓重。每个人的肺上都仿佛凭空负担了一块石头,一呼一吸之间疼痛异常。

整整一个时辰,雨才停下来。很快云层散去,他们还能看到最后一点霞光。

苏亦尘带着王幻烟回到了风城派。顾红棉则心事重重,直奔玄阳宗后山一处峡谷。

峡谷上空云雾缭绕,布满禁制。顾红棉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她有通过禁制的通行令,这无形的屏障没能阻碍她。

她是一路从山门走到这里的,她脚程很快,但也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一路上遇到她的弟子都很惊奇,他们许多人才被科普了一遍顾红棉的光辉事迹,况且经过那场大雨冲刷后,更是对她抱有尊敬和崇拜的感情。

“你是一路走过来的?”问话之人没有蓄头发,露出了光洁饱满的头颅,他身上穿着道袍,五官雌雄莫辨。

顾红棉这时才反应过来她竟忘了御剑。

“你有心事。”那人接着又说。

顾红棉望着他的头顶,和第一次见一样,她始终不能忽视这颗圆圆的脑袋。

玄阳宗堂堂剑祖居然没有头发,任谁知道这一事实恐怕都难以想象。

但玄阳宗内见过弥戒的人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我快压制不住了。”顾红棉说,她伸出手将一丝灵力绕在指尖,“今天和苏亦尘打了一场,我感觉那道屏障隐隐有松动的痕迹,很快就要踏入大乘期了。”说到这里,顾红棉眼中出现了一丝恐惧。

“你在害怕,和三百年前一样。”

弥戒是顾红棉见过最有神性的人,他衣着朴素,和东泽其他修士都不一样。

东泽修士大都装扮得光鲜亮丽,衣着华美配饰叮当,这样和凡间大户站在一起时才符合他们想象中的仙人形象,也显现出修士的与众不同。

仙人总不可能过得比地方富贾还要落魄,穿破衣烂裳。

在三百年前看到那件事后,顾红棉很长一段时间都将自己封闭在她初升金丹时开辟的洞府之内,不见任何人。还是谢嘉跟姚玄说他觉得师父状态不对,才被姚玄强行破开洞府,将她带了出来。

当时她的形象很难看,已经几个月没洗漱了,头发凌乱,她不用灵力将灰尘散开,衣服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有老鼠打地洞钻进她的洞府也不理,衣角被咬了两个大洞。

她这形象使姚玄和谢嘉脸色都变了。顾红棉内心坚定,一向通透坚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颓废成这样,甚至连话都不说了,完全封闭内心不理外界,成了个木头人。

姚玄将她带到了弥戒居住的峡谷,经过他的开导,顾红棉才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只不过和以前相比修炼速度慢了很多,三百年都没能突破合体期。

修炼到后期,一般人几百年不突破也无伤大雅,但这事发生在顾红棉身上就有点奇怪了,她自修炼以来,修为跟喝了白开水一样蹭蹭往上涨。

姚玄一度以为是那次的事情使她修炼出了岔子,顾红棉只好让他用灵力亲自查看,没发现隐端后,姚玄才放下心来。

弥戒尽心做着心理老师的工作,顾红棉躁动的心在他的梳理下又变回波澜不惊。

“这三百年来,苏亦尘和我一样,一直没有突破合体期。他今天却反常地放开了压制,不出几天,这世上又将多一位大乘期老祖。”顾红棉喟叹道。

“您不担心吗?”顾红棉又问。

弥戒道:“担心什么?这种担心只会让你陷入窘境,无形中为你的心上了一道枷锁。一切自有缘法,顺其自然为是。”

一切自有缘法。

每一次顾红棉来见弥戒,他都会说这句话。

让她不要过于执着那件事时说,一切自有缘法;让她下山带景卉回来时说,一切自有缘法;就连这一次也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说:“一切自有缘法,希望如此吧。”

弥戒已经到渡劫期,东泽界修士能修炼的顶端,再往下便是飞升成仙。

谷外又有访客,两人都有所感知。

弥戒道:“盼三回来了,还带了个有趣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