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举起双手,缓缓后退。
叶凡把斧头藏在身后。
赵鑫大口喘着气,忍受着渗入骨髓的痛苦,在看到两人后怒目圆瞪,紧咬着牙。
门外进来两个男人,中等身高,平平无奇,混在人堆里便再难以分辨。一人拿枪,一人拿刀。两人进门,扫视一圈,似乎对屋内的情景略有惊讶,不过很快调整过来。拿枪男人靠近赵鑫,用枪柄朝着他脑袋猛砸一下,赵鑫紧咬着牙,痛哼了一声。
“真是废物,事到临头了,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拿枪男人不再注意赵鑫,指使另一个拿刀男人:“去把他们俩也绑起来,快到时间了。”
另一个男人捡起地上剩下的绳子,冰凌没做什么反抗,乖乖被绑住了双手,途中问道:“吴萍肚子里不是她曾经的孩子,对么?”
男人一边捆着她的双手,一边冷笑一声,不愿多费口舌。但拿枪警戒的男人却很愿意多说一些,似乎想要分享他巧妙的计划一般:
“不不不,她肚子里当然是她的孩子——只是她大概不会喜欢这个孩子。”
“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我想,做了这么久的安排和这么巧妙的计划,现在已经快要成功了,如果不分享给别人的话,就只能堵在自己肚子里了。”冰凌语调平静。
男人眼睛一转,略做思考,竟然同意了冰凌的看法,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没错……那就像是锦衣夜行一样。反正你马上就要睡了,说也就说了。”
‘这种嘴炮真的有用?!’叶凡惊呆了。
‘人的分享欲与炫耀欲是很强的……要不然每年那么多贪官落马,贪了大钱之后不炫耀出来心里不舒服。’冰凌在心灵通讯中回话:“准备好,机会马上来。”
叶凡握紧了背后的斧头。
“我们要降临一个存在,想要祂来到这个世界,需要一个载体和一个桥梁,载体倒是无所谓,谁都可以——祂是很宽容的存在。”
冰凌不置可否。
“主要是桥梁……需要情绪,极端的情绪!极端到可以引起另一个世界泛起些许波澜,可以给祂提供一个坐标的——情绪!”男人的语调逐渐激昂,双颊通红,和冰凌对视的眼睛里充满了扭曲的狂热。
“……痛苦?”冰凌询问。
“是‘绝望’!!!”男人几乎是吼了出来,说罢似乎又对自己失控的情绪颇有些难堪,摆了摆手,语气稍微平缓一些:“我想,一个怀胎十月的母亲,亲眼看到自己爱人的背叛,亲眼看到自己产下了一个怪物,应该可以产生‘绝望’的情绪。——顺便一提,你们刚才在这里交谈的一切,我们都原封不动的给吴萍听了,她没说什么——哦对,她嘴巴被堵住了,说不出什么,只是一直在哭,挺讨厌的。”
“是很讨厌。”冰凌点头同意,目光凝视在持枪男人身后的窗户上:“就像是窗外的那个人一样。”
男人一惊,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转到一半忽然想起刚才冰凌对赵鑫的欺诈,连回头都没来得及,先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可能的攻击,结果正中下怀。一只紧攥的拳头带着主人的怒火捣在他的软肋,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弓起了腰。
不是冰凌,而是从椅子上挣脱开来的赵鑫,他双脚还被绑着,双手已经挣脱了束缚。一拳得中,赵鑫紧攥着男人的手腕,把枪口压向地面,连人带椅子一齐砸了下去,整个压在他身上,缠斗成了一团。
正在捆绑冰凌的另一个男人一惊,操着刀子便要过去,跪在地上的冰凌瞅准时机,用头槌砸向男人膝盖,脑袋和膝盖的剧烈碰撞给两人带来的伤害半斤八两,男人抱着膝盖摔在地上,冰凌倒在另一旁,往外吐着苦水。
叶凡急忙赶来,拎起斧头冲着男人的腿劈了下去,男人连滚带爬躲过一击,慌忙起身,却被挥舞着斧头的叶凡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墙角。他膝盖有伤,无力进攻;手中有刀,叶凡也不敢硬冲硬打,两人在墙角僵持了下来。
另一旁,冰凌刚刚挣开束缚,便听到‘啪’的一声枪响!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枪声来源
赵鑫用力把压在身上的尸体推开,扫视房间,看到的只有空旷的房间和刚刚被打开的窗户与大门——三人在确定赵鑫拿到枪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立刻逃跑。
一条白线从尸体被打碎的脑壳蠕动出来,像是一缕雾气,触不可及,飘飘晃晃,向着起居室的方向去了。看见这一幕的赵鑫急忙挣扎着拆解脚上的绳子,但是越慌越忙越解不开,最后干脆狠心冒着子弹击穿脚掌的危险,贴着脚踝开了两枪,打断几根麻绳,才勉强挣脱束缚。刚刚追出房门,就看见白线从卧室窗户缝里钻了进去,片刻的死寂后,一阵不似人声的啼哭响彻夜空。
哭声凄厉,渗入骨髓,诱发出人类最原初的恐惧。赵鑫打着哆嗦,却还是一咬牙,心下一横,闯进了起居室,抬眼看到对峙着的三人。
叶凡和冰凌在外屋,剩下一个男人在里屋,男人手中的匕首搭在流泪满面、惊骇欲绝的吴萍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