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并不重要。”齐麟一本正经。
“为什么不重要啊?”
房祥头歪到一边,十万个为什么的起势。
“因为我只是你人生的过客…”
齐麟嘴巴抿紧,意识到自己将要陷入“为什么”的陷阱。
“为什么只是我人生的果壳啊?”
房祥头歪到另外一边,用力想,首先想到花生壳,更用力想,想到手机壳,然后再也想不到什么壳,于是困扰地皱起眉头。
“因为你对我的能力一无所知。”
齐麟诗意般长叹口气,同时伸出右手食指拇指,做出射击手势,食指指尖对准房祥,提示对方的幼稚与无畏。
房祥想到乌龟壳。
她立马露出满意自豪的笑容,脑袋转到正中,也学着齐麟的射击姿势,小手食指对准齐麟,闭上左眼:
“biu,biu,biu,比丢,比丢,比丢…”
房祥为自己的小手枪配机关枪的音。
齐麟出于礼貌地配合射击。
两位身高悬殊的女性,朝下朝上,对射十秒。
房祥打个呵欠,张嘴张到整张脸都不见了。
她对过家家射击失去了兴趣,开始用那只小手枪擦眼睛。
这时,房祥身后出现缓缓的脚步声。
房祥跟齐麟同时看声音来的方向。
来者房吉,全副武装。
他穿着长袖防晒服,水鞋,露出一小截大腿,戴着覆盖脖子的防晒帽,穿着橙色救生衣,一手提着小水桶,水桶上架着一张塑料小椅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鱼竿外加一个长长的渔网捞杆。
房吉稳重地经过两人,没看她们一眼。
齐麟跟房祥目光跟随经过她们的房吉。
房吉退休老人一样,背影孤独地走在空旷的路中间(房吉太小所以看起来路很宽),水鞋踏在路面的胶质哒哒哒。
齐麟惊叹房吉的超前淡定。
“他是这样的,不用管他,上小学就好了。”
房祥耸肩,很习以为常的口气解释。
“他几岁了?”齐麟认真询问。
“五岁半。比我大35分钟。妈妈说,科学说,我才是姐姐…我还没有告诉他。等他长大了,我再说我是他姐姐,给他一个惊喜。”
房祥手舞足蹈地介绍。
“生命应该还长。”齐麟又自言自语同样内容。
过了一会儿。
“请问你是谁?”房祥疲倦又有些不耐烦,一脸不在乎地问。
这是小朋友短时兴奋后,毫无征兆地迅速健忘,然后变脸,飞快恢复到最初始表情。
齐麟不能发脾气地痉挛抽动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我们小学有足球队!”房祥突然咧嘴笑,笑得眉眼发亮。
这是小朋友随机展现的叫人无法抵御的萌萌天真。
齐麟被对方可爱到了。
“你上小学了?”
“我明年就上!”
说完房祥迅速起跑运球,假动作绕过齐麟,朝房吉的方向跑。
齐麟转身。两兄妹背影。
房吉落魄流浪汉般哐啷哐啷地一条直线往前走,房祥则精神满满吼吼吼地运球前后左右乱窜。
看得齐麟眼神温柔。
常茜戴着那顶帽子,扭头。
齐麟从她身边走过。
常茜露出担忧表情。
齐麟一个踉跄,整个往前倒。
“嗯。”
她闷闷一声,闭上眼睛。
就要摔下去的瞬间,她的右手手臂被抓住。
齐麟下意识地抓支撑,右手抓到一只手臂。
她没有摔倒,睁开眼睛。
她身体前方被一只手臂拦住,她的右手正抓住那只手臂。
“姐姐你没事吧?”
常茜关切地问。
齐麟眉头紧皱,腰背弯着,定在那里。
她盯着自己右手,也可能是盯着被自己抓着的常茜的那只手臂。
“因为之前雨下了很多天,所以下面的砖翘起来了,很多人都在这里摔跤了…已经说了,应该很快会来修。”
常茜见对方没说话,认为对方只是吓到了,所以细细解释。
齐麟决定大事的严肃神情,听着常茜把话说完。
她的目光从自己的右手位置,逐渐往右。
常茜的脸,关切,耐心,微笑:
“你看,这个就是罪魁祸首。”
常茜哄小孩一样的口气,脚踩几下齐麟前面那块翘起来的大砖块,毫不介意对方依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开。
砖块上下动。砖块有一角凸出,比地面其他地方高一些,很容易绊倒行人。
齐麟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盯着正在低头演示摔跤缘由的常茜。
常茜没有察觉到。
齐麟脸上的犹豫。